手捧著名作家王安憶的新書《匿名》,初一見面,便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部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的力作,是王安憶繼長篇小說《天香》發(fā)表四年后,又一部極具敘事特色和思辨意味的長篇佳作,也是王安憶文學創(chuàng)作四十周年之際又一次全新探索。
這部長達35萬字的長篇小說分為上下兩部。小說發(fā)生的背景“林窟”——這個豐富而混雜,曾經一度繁榮今天卻已然消亡的小文明社會并非來自王安憶的憑空捏造,早在她2012年發(fā)表的短篇小說《林窟》和散文《括蒼山,楠溪江》中已初見雛形,而故事的人物原型則脫胎于她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聽聞的一個大學教授失蹤的故事。小說以一場陰差陽錯的綁架案開端,一個退休返聘在民營外貿公司的上海老頭被誤會為卷錢跑路的老板“吳寶寶”,在經歷了黑道綁架、審訊、失憶之后被拋入一個叫做“林窟”的大山的褶皺之中。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被迫中斷,此際的他遠離了現(xiàn)在城市文明,遺忘了姓名、身份和來路,改變了身形面貌,只記得語言與文字。于是,在褪去了文明的外衣之后,他不得不進行人類的二次進化,在這片原始蒙昧的匿名天地中艱難求生。與此同時,他遠在上海的家人開始了一場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并行的抽絲剝繭般的尋找。
王安憶坦言,她無意于將《匿名》寫成一個具有懸疑探案特色的類型小說,也無意于讓故事的主人公上演一出當代版的魯濱遜荒島求生記,而是希望通過上海老頭從人類原始狀態(tài)一步步自我進化、自我命名、自我建構所處的世界的過程,來探討人類自我與歷史、語言與文字、文明與時間之間的玄妙關系。于是,在這個萬籟俱寂而又萬籟俱響的世界中,主人公與帶他來“林窟”的綁匪啞子在長滿雜草的麥地上寫下一個個關于種植的古字,直指人類文明的最初;他偶遇已從“林窟”遷居“野骨”的傻子二點,建立起如父如友的溫情,并逐漸找尋到遺落的文明碎片,拼湊出一個已然滅絕的山村的文明史和生存方式;他在空曠的山林中和充滿靈性的鳥兒兀自對答,充滿奇妙的玄機……主人公在遺忘的恐慌中不停地為事物命名,一點一點地發(fā)現(xiàn),一點一點地拼湊的過程,可以令人想見此前的人一層一層的生活積累,“經啞子和二點的教育,他已迅速成為雜食動物。別以為雜食動物是野蠻人,事實上,是人和自然的協(xié)商再協(xié)商。啞子和二點都是成功的談判者,他們又帶出新人類,一個老新人類!闭缥膶W評論家張新穎所概括的:“我覺得寫他,寫的是歷史,人的歷史,其實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包含著人類的全部歷史!边@部將夾敘夾議做到極致的“燒腦”小說,對讀者來說也是一次閱讀挑戰(zhàn),王安憶承認,新書不像以前的作品那么好讀,“我以往的小
說人物是比較生動的,靠近日常生活,主角以女性為多,這次主人公變成一個面目模糊的男性,反差很大!
《匿名》是一部王安憶刷新了新高度的作品,評論家認為“需要反復讀”,讀來處處有驚喜,不光是思想性,文字中生活的質感也撲面而來。讀罷《匿名》,不禁對作家深邃的文字背后,所傳遞出的飽含智慧的用心思考,深深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