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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提起“鄭板橋”,大家都不陌生。但“板橋”只是他的號,其名“燮”(xiè 音“謝”,義為調(diào)和、和諧),大多數(shù)讀者就不一定知道了。他生活在清朝中期,乾隆元年(1736)進士,曾任山東范縣、濰縣知縣。他是著名書畫家,尤喜好并擅長畫竹。這首七絕,便是他為自己畫的一幅《竹石》圖而題寫的詩篇。按詩的題材分類,它既屬“題畫”,又是“詠物”。所詠之物為“竹”,“石”在畫和詩里,都只是陪襯;但所詠又不僅是“竹”,更在于“人”——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的那些歷經(jīng)磨難而自強不息的人。當然,這是從廣義上說;若論其狹義,在特定的歷史文化語境里,它主要是指正直的有節(jié)操的“士”——今所謂“知識分子”或“文化精英”。
何以見得?請看首句:“咬定青山不放松”,落筆便將此“竹”定位為山里的竹!扒嗌健睂儆凇耙啊倍粚儆凇俺,那么,“青山”之“竹”也就有了像喻“山林之士”的可能。再看第三句:“千磨萬擊還堅勁”,“堅勁”一詞,最早是用來形容人的,《管子·地員》曰“其人堅勁”;后世才用來形容竹,南朝宋戴凱之《竹譜》曰“箭竹……堅勁”。此語之用,雙綰“竹”與“人”,極當留意,不可草草略過。最后再看末句:“任爾東西南北風”,從一個第二人稱的“爾”字,可以反推出全詩用的是第一人稱“我”的口吻!拔摇本褪恰爸瘛,“竹”就是“我”,不言而喻,以“竹”擬“人”之義,盡在其中。
若從寫作藝術(shù)的層面去考量,首句寫“竹”對“青山”的主動選擇與執(zhí)著堅守,以喻“我”不慕榮利,遠離紅塵的價值取向;次句寫“竹”扎根于巖石裂縫,生存環(huán)境如此惡劣,以證“我”生命力之旺盛與頑強;第三句寫“竹”暨“我”迭遭無數(shù)折磨打擊而仍舊堅強勁。蛔湔嘛@志:由于“堅勁”,故任你刮東風、西風、南風還是北風,其奈我何!從暗示到明說,亦“竹”亦“人”,不粘不脫,淋漓酣暢,一氣呵成,不愧是名家手筆!耙Фㄇ嗌健币徽Z,尤屬原創(chuàng),以俗為雅,生脆潑辣,鮮活地體現(xiàn)了板橋道人倔強的個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