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里流露出的世界(韓嘉川)

　　斯里蘭卡是戴升堯的又一個精神領地，這是讀完了他的新書《斯里蘭卡的心靈之旅》之后的感受。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這些年不斷行走于若干佛教圣地，且寫下了大量的文章，其中有些文章達到了相當的文學高度。在那些圣地，他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事物，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在這部新書中，作者又有一些什么獨特的發(fā)現呢？

　　《斯里蘭卡的心靈之旅》先敘述了斯里蘭卡的歷史，特別講述了宗教史，以及這個獅子國歷史的傳說。而作家自己的感受是那里濃濃的濕氣使人在窗外看一會兒，眼睛就會蒙上一層霧……在參拜伊蘇魯姆尼亞寺的時候，作家看到“或白或紫或紅的睡蓮閃著陽光的亮色立在綠葉之上”，參拜的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而天空依然是湛藍的，幾片云棉絮一樣飄著，陽光閃閃地擺在空中�！肮鉅N燦的陽光穿透雨滴，形成一條條銀燦燦的雨線，密密地從天上到地下……”作家為這五分鐘的太陽雨而驚喜，以至于對那個供奉佛像的圣地戀戀不舍。在作家游歷斯里蘭卡期間，盡管是雨季，卻一直沒有雨，而他在參拜圣地時感受到了仿如甘霖的太陽雨，作者的感受自然是與此處的虔敬心境有關，也是在敘說宗教法力的博大魅力。

　　菩提樹，由于釋迦牟尼在其樹下徹悟，所以被稱為佛教智慧的象征。這種智慧讓信徒得到生命的解脫，找到了一種從容、寬容、平等、超脫的觀察世界、對待世界的方法，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更多的和平、安寧、和諧、幸福和慈愛。無論它的內涵與外延所具有的意義有多大，作家在那棵神圣的菩提樹下看到的是這樣一番景象：“菩提樹的樹蔭下，人們或坐或立，還有的跪在沙地上祈禱著。成千上萬的人，竟沒有一個在看手機。他們神情從容、淡定……好多人雙手合十，或在誦經，或在祈禱，那種虔誠和自然給人一種靜態(tài)的美感……誦經的聲音抑揚頓挫，低柔輕緩。”祈福，是每個信徒的心愿，然而祈禱“和平、安寧、和諧、幸福和慈愛”卻是一種境界。太自我的人，是難以進入另一種境界的。

　　其實，在參拜“三昧佛像”時，作者做了很好的解答�！叭�昧佛像”建于比薩帕利瑪舍利塔晚些時候的公元4世紀，是遺跡中惟一保存完好的。兩米左右高的“三昧佛像”端坐在方石之上，雙目微合，從正面看呈一種冥想的神情，平靜、安寧；從左面看，卻似在憂傷，在為天下眾生的苦難和愚昧憂傷；而從右面看，他的神情又換成了歡喜，他在歡喜什么呢？作者的感悟是：“佛的境界已經是無悲無喜無憂無愁的，這尊佛像以三昧的神情顯現給世人，無非是給世人以思考和啟示而已。他究竟讓我們思考什么？又究竟會給我們什么啟示呢？相信每個有思想的人，心里都會有自己的答案�！�

　　波隆納魯瓦是斯里蘭卡的第二大古城。這里曾是南印度人、僧伽羅人幾代王朝的國都，其古跡遺址的豐富可想而知。作者在敘述了他所看到的一處處古跡以及皇宮之后，他感慨于：“博物館里陳列的佛像和石像幾乎難以找到一尊完整的，缺胳膊少腿沒有頭是常見的，這讓人聯想到戰(zhàn)爭的殘酷性，連這樣堅硬的石頭都毀壞成了這樣，那些血肉之軀又會成什么樣子呢？”

　　戰(zhàn)爭與動亂，即便是在有信仰的國度也難以幸免。位于山城康提的佛牙寺便于1998年的佛牙節(jié)那天，被猛虎組織在寺院大門安放了一枚炸彈，造成了一樁慘案。因而，祈禱和平與安寧，在斯里蘭卡是宗教信仰的一大主題。

　　和平如藍天與空氣一樣，既是人們身邊不可或缺的東西，又是彌足珍貴的。甚至與宗教信仰一樣，令人用一種虔誠的姿態(tài)孜孜以求。在作者寫下的這部既是游記題材的書稿，又是心靈旅程的記錄中，它占有相當的篇幅。當然也是作者在游歷斯里蘭卡中的切身體會。

　　在賈夫納這座城市，作者便是在閱讀一部這塊土地上的戰(zhàn)爭史。作者感慨道：賈夫納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城市。“賈夫納是斯里蘭卡最大的少數民族泰米爾人的聚集地，也是泰米爾印度教的文化和宗教中心。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歷史，賈夫納一直是一個戰(zhàn)爭的火藥桶……連年的戰(zhàn)爭，破壞了泰米爾這座古城的藝術、文化、經濟與和諧�！辈粌H僅在上個世紀經歷了近26年的戰(zhàn)爭，歷史上從公元前5世紀開始，戰(zhàn)爭的陰霾便不斷籠罩在這塊土地的上空。

　　然而，“賈夫納的歷史決定了它的城市文化、建筑的與眾不同，這個城市的經典建筑大部分是印度寺廟，還有不少基督教堂和天主教堂”。即使戰(zhàn)爭摧毀了建筑，摧毀了環(huán)境，甚至摧毀了人性，但是信仰卻依然存在，特別是基督教與天主教，更是廣泛的存在。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用心去做去寫，終究是有動人之處的。這本書對戴升堯來說，是一種心靈的展露。也許作者在寫作過程中沒有意識到其中的文化含量與文學意義，但是他所展示給大家的卻是人們在慣常情況下，或者用俗世的眼光去看待所看不到的東西，這便是這本書的可貴之處。

　　我們看不到、聽不到、感悟不到的東西由作者的心靈流露于筆端，這就是這本書的意義所在。

　　(《斯里蘭卡的心靈之旅》，戴升堯著，江西高校出版社2016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