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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精神資源有待拓展(楊慶祥)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5年12月15日14:23 來源:長江日報 楊慶祥

  ·私人閱讀·  社會學家或歷史學家站在歷史的一邊,文學家或藝術家站在個人的一邊,都以為自己與真理為伍

  文/楊慶祥

  我以前讀弋舟作品不多,最近讀了他的幾個中篇。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所有路的盡頭》,里面有一首歌詞,特別有意思,作為一個隱含的線索貫穿了小說的始終——“我都快走到所有路的盡頭”。

  細想起來,所謂的走路、尋路一直是現(xiàn)代文學的大主題。魯迅先生筆下的過客找莫名的路,還有那句經(jīng)典的警言: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20世紀80年代的女青年黃亞萍寫詩給她的愛人高加林,讓他去找自己的路。還有引起很大爭議的《涂自強的個人悲傷》,里面的主人公涂自強說:“各人的腳走的是各人的路”!端新返谋M頭》可以說是一個終結式的回答,沒有路了,所有的路已經(jīng)到了盡頭,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這里面有一種絕望的情緒,弋舟的小說,整體上都是被這種情緒所籠罩。他選擇的主人公,無論是抑郁癥患者還是失敗的畫家,都是這種情緒的象征物。作為一種疾病的隱喻,抑郁癥代表了這個時代最典型的精神癥候,抑郁癥是內向的,是一個人無力處理外部世界而形成的心理障礙和情緒障礙。在這個意義上,弋舟的小說指向一種存在主義,聚焦在虛無和偽善中苦苦掙扎的個人。

  與其他一些同年齡段的作家相比,弋舟的寫作呈現(xiàn)出非常典型的現(xiàn)代主義小說美學,人物的符號化、情緒的閃爍、對人物精神的關切。他的聰明之處在于,往往以通俗小說的外套來裝點他內面性的追問。問題在于,典型現(xiàn)代主義寫作是否能真實有效地處理當下問題?我覺得這之間有一種撕裂,非常重要的撕裂。因為典型的現(xiàn)代主義寫作其實是和歷史不進行對話的寫作,它只會強化歷史與個人的疏離感。

  這一類寫作給我們提出了一個話題,在現(xiàn)代主義本身已經(jīng)構成了一種文學秩序的前提下,如何破壁而出,將現(xiàn)代主義轉化為一種能與中國當下真正進行對話的有效形式?在這一點上,我認為弋舟的系列寫作,以及比他更典型和更有探索性的寧肯的寫作——比如《三個三重奏》,給我們提供了典型的范例。

  毫無疑問,實現(xiàn)這種寫作的轉化需要作家有自覺的歷史意識和精神傳統(tǒng)。20世紀90年代以后,歷史和個人更加各行其是,互相不管對方。歷史因為失去對個體的關照變成了冰冷的理性機器;而個體,則因為失去了對歷史的切入而無法找到合適的位置。這是雙重的忽視,站在任何一方都失之偏頗。但我們的問題是,社會學家或者歷史學家會站在歷史的一邊,而文學家或者藝術家會站在個人的一邊,都以為自己與真理為伍,殊不知真理的要義在于辯證地互動。

  這不僅是70后的困境,也是50后、80后甚至90后的困境,從現(xiàn)代一直延續(xù)到當下。我特別希望我們的作家可以把這個主題寫得更深更好。現(xiàn)在的寫作喜歡將精神的比較視野放在80年代,并“虛構”了一個“精神80年代”的神話。格非的《春盡江南》回到了20世紀80年代,寧肯的《三個三重奏》也回到了80年代,這說明我們作家的精神資源還有待拓展。因此,尋找更為悠遠的精神傳統(tǒng),古代的和現(xiàn)代的,東方的和西方的,這是很迫切的命題。

  楊慶祥 文學博士,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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