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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琰:您曾經(jīng)說過欠發(fā)達地區(qū)更要靠文化提速發(fā)展。這次來甘肅,可以給我們談談您對甘肅文化發(fā)展有什么想法和建議嗎?
吉狄馬加:甘肅是青海的近鄰,同樣有著悠久的民族文化傳統(tǒng),從文化地理學來看,甘肅也是一個多元文化共生共長的地方,這里的文化生命力極為強 大,特別是這里的各民族文化,都是在這片土地上生長的原生文化,這種文化具有非凡的特質,尤其是它包含著的創(chuàng)造力和爆發(fā)力,可以說都是中國西部文化的精 髓。用一個詩人的眼光來看,甘肅的文化資源是許多別的地方無法比擬的,這絕不是我的溢美之詞,因為甘肅的文化具有一種縱深感,這種縱深感依托的是一種它從 未被中斷過的歷史文化傳承,另外,甘肅還具有許多代表某個歷史時期最高端的文化遺存,這些文化遺存可以說是我們中華民族文明發(fā)展階段性的標志,敦煌莫高窟 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我已經(jīng)注意到,甘肅省正在著力打造一系列文化品牌,特別是注重依托本省的民族文化資源和獨特的地理資源,來為這些品牌注入深厚的文 化內(nèi)涵,同時也加大了對這些品牌的高水平策劃,我相信通過各方面的努力,經(jīng)過一段時間,甘肅一定會產(chǎn)生不僅在中國,甚至在世界上都有影響的國際文化品牌。 近年來,甘肅召開了一系列有關絲綢之路的學術論壇,有關發(fā)展和繁榮西部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重要會議,已經(jīng)在全國產(chǎn)生了十分廣泛的影響,這一切都反映出甘肅的文 化自信和創(chuàng)新能力,我對甘肅發(fā)展文化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同樣也充滿了期待。
王 琰:感謝您專程來蘭州出席甘肅文學詩歌八駿文學活動,我們再次感受到您對詩歌活動的重視和對詩歌的摯愛?煞裾務勀鷮Ω拭C文學八駿的看法和期望。
吉狄馬加:我可以負責地說,甘肅是一個詩歌強省,多少年來甘肅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的一個詩歌生態(tài),這個生態(tài)包含兩方面的意思,一是有著悠久的詩歌傳 統(tǒng),二是有一支不同年齡段的詩人隊伍,在全國許多重要的文學評獎中,都能經(jīng)?吹礁拭C詩人的身影。最為可貴的是,在同質化寫作的今天,甘肅詩人都具有鮮明 的個性,每一個人的文學氣質都得到了充分地體現(xiàn),我以為這和甘肅的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有關,這是一個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被放棄、而必須被長期堅持下去 的優(yōu)秀品質,也可以說這是甘肅詩人的立身之本。這次研討的“甘肅詩歌八駿”,其中有“60后”的古馬和于貴鋒,還有離離、郭曉琦、包苞、李滿強多位“70 后”詩人以及李繼宗、扎西才讓等少數(shù)民族詩人,毫無疑問,這個陣容是令人可喜的,我相信這個研討會一定會取得成功。
王 琰:您曾經(jīng)有近20部詩集問世,商震在《吉狄馬加:永遠的詩人》一文中,用謙和、寬闊、誠懇、睿智、粗獷、率真、悲壯、血性、憂郁……來素描現(xiàn)實和詩境中的您。其中我最喜歡《一個彝人的夢想》,可否以此為例,談談您作為一位彝族詩人的民族性與獨特之處?
吉狄馬加:對我個人的創(chuàng)作,特別是作為一個彝族詩人,我想在這里說三句話,一是我的詩歌的精神源頭,或者說作為一個詩人我背后的強大的精神背 景,將永遠來自于我的民族創(chuàng)造的偉大文明和傳統(tǒng);二是我的詩歌的民族性和獨特性,從來不是封閉的、狹隘的、缺少創(chuàng)造力的,我以為任何民族性和獨特性,都應 該具有一種開放性,民族性和獨特性決不能與人類性相對立,一個偉大的詩人必須具有人類意識,否則他的詩歌將不會在別的民族中獲得價值認同;三是詩人既是他 那個民族忠實的兒子,同時他還應該是人類文明的兒子,他應該具有深厚的民族情懷,同樣,他還應該是一位真正的世界公民。
王 琰:這個時代的變革如此巨大,以致我們身處其中應接不暇,難以把握和理解。詩人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脆弱和孤單無助?刹豢梢赃@樣認為,詩歌主體性的迷失使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詩歌信仰缺失的時代?
吉狄馬加:我歷來認為“詩人”是一個社會角色,而不是一種傳統(tǒng)的公共職業(yè),我作為一個詩人的“身份”,將穿越我生命的所有的生和全部的死。
關于詩歌主體性的迷失,是當下許多詩人和評論家議論得最多的一個話題,我以為,有這樣一種關注和思考,說明我們很多詩人和評論家已經(jīng)看到了當下 詩歌創(chuàng)作中出現(xiàn)的一些問題,這說明我們的詩人和評論家已經(jīng)在從更廣闊的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來評價詩歌存在的價值,這是值得稱道的,因為詩歌主體性的迷失,帶來 的最大問題就是碎片化的寫作,從世界詩歌史的發(fā)展來看,與19世紀相比,我們今天的詩人都缺少大詩人的氣度,就是和剛剛過去的20世紀中葉的大詩人相比, 我們今天的詩人就格局而言也是小的。我需要聲明的是,我不是說要求詩人都去寫一般所謂社會學意義的詩歌,而是要寫出真正具有精神高度、又能見證我們這個時 代的具有經(jīng)典意義的詩歌。最近,我正在重新研讀俄蘇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詩歌,他們給我的啟發(fā)和思考都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