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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子》彰顯了最本真、最可愛的駱以軍,書中裝載了他與兩個兒子的幾大籮筐的趣事、糗事,他對兩個孩子的期待、守望,都在字里行間。
小說家駱以軍近年來在大陸十分走紅,廣西師大出版社、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紛紛推出了他的小說。他的最新作品《小兒子》最近由譯林出版社隆重推出。
駱以軍的《小兒子》里有兩個主角——大兒子和小兒子,大兒子害羞內(nèi)斂,小兒子鬼馬精靈,可為什么偏偏用“小兒子”作書名呢,細(xì)想一下,再看看英文書名,就豁然開朗了,原來“小兒子”即“小男生們”:MyLittleBoys。駱以軍的頑皮性格在起書名上可見一斑。
打開書頁,里面逗趣耍寶的人、事、詞句比比皆是,整個就是直接從駱以軍的日常生活中直接蹦跳出來的:
小兒子放學(xué)回家問“爸鼻”什么是人魚線,“爸鼻”進(jìn)行了一番解釋后便自我吹噓道:“哼,二十年前你爸也是有人、人魚線的!”看到兒子盯著他肥肚腩的狐疑的眼神,他心虛的改口道:“好吧,仔細(xì)想想,是四十年前吧……”小兒子說:“四十多年前,那個線,叫作‘臍帶’吧!
再比如駱以軍教育小兒子阿寧改掉講話時抖鼻孔的壞毛病,因懲罰措施過于“嚴(yán)厲”,引起爭執(zhí),阿寧說父親是“邪惡、奴役小孩的騙子”,而父親在文印社的柜臺前口無遮攔地大聲訓(xùn)導(dǎo):“你想想,如果我小時候,在爺爺面前抖動雞雞,爺爺訓(xùn)斥我,我敢這樣跟他頂嘴嗎?”引得柜臺后面的美少女柜員驚恐地瞪著這父子倆。
駱以軍和自己的兒子們之間沒大沒小,都混成了哥兒們。有些讀者讀到這里會搖頭,但同時又隱隱感覺到,似乎男孩子這樣養(yǎng)育也挺好的。你瞧,這樣的小孩多有自信:每次學(xué)校有大考,兒子們早晨出門時總是一副“哎呀,不過就是個考試嘛,萬一考滿分還真害羞”的快樂自信的樣子,然后“燦爛自得”地走向?qū)W!
《小兒子》彰顯了最本真、最可愛的駱以軍,書中裝載了他與兩個兒子的幾大籮筐的趣事、糗事,他對兩個孩子的期待、守望,都在字里行間;與此同時,這本書還在多處顯示了駱以軍作為實力派現(xiàn)代作家的典型特質(zhì)的端倪:細(xì)膩的獨(dú)特的私密的體驗與詩意,在分成片段的時空中貫穿流轉(zhuǎn),對時空惡作劇和對詞語重新建構(gòu)意義的游戲態(tài)度,與他心靈深處的悲憫精神相互神奇地結(jié)合在一起。這些元素總是頑強(qiáng)地在這本有趣的童書中偷偷露出頭來,雖然只是一些苗頭。
譬如這樣的語句:“樹葉婆娑的聲音/車聲/巷子拉遠(yuǎn)的視覺消失點……”
“在《神探亨特張》的視覺,追入人群、審訊室和那些小賊的拌嘴……那些繁復(fù)如花兒、短兵相接的廢話、打嘴炮、虛張聲勢、自哀自嘲,未必是賈樟柯詩意視角的巨大違建……”
“我們固執(zhí)地想讓自己脊骨被嚼碎的聲響/像蝶蛾翅翼剝斷那樣輕盈……”
“兄弟/我們沒辦法了/也許只能把心智專注于某些神跡般的秩序/譬如大聯(lián)盟的比賽/微物之神/譬如官哥汝鈞/古典樂/譬如三西水金紅/它們也是從駭人紛亂中,在時光的水族箱/沉淀、懸浮、波光幻影、無法計量的死亡/珊瑚狀,或藤壺狀,靜靜的,直到被觀察……”
縱觀駱以軍的作品,似乎只有《小兒子》讓人輕松愉悅。在《小兒子》中,細(xì)膩的、私密的、詩意的感受,雖然出現(xiàn)不是很多,卻大大提升了作品;而在他的《西夏旅館》《遣悲懷》《妻夢狗》《女兒》等長篇小說中,這樣的感受能夠?qū)覍易寶埲痰恼Z言、暴力、性、晦澀、對時空任意切割蹂躪的行為、猙獰的噩夢等等化險為夷,讓他作品的文學(xué)價值能夠固化并經(jīng)久,讓他奪得一項項臺灣的文學(xué)大獎。中青代作家駱以軍畢竟還是疾馳在現(xiàn)代性和后現(xiàn)代性之路上,無論他加進(jìn)多少中國元素,畢竟是在走西化之路。細(xì)讀他的作品,最終還是感覺比西方的同類少了些沉靜和滄桑,游戲精神、好玩的頑皮特征更明顯。
駱以軍創(chuàng)作時是全身心投入其中的,為了不被心愛的兒子們打攪,他常常在小旅館里開鐘點房搞創(chuàng)作。寫《西夏旅館》的時候,歷經(jīng)兩次抑郁癥發(fā)作,終成獲得“紅樓夢獎”首獎的大作。寫《女兒》時他也是絞盡腦汁,可是作品剛一出來卻叫好不叫座。而寫《小兒子》他信手拈來,好多直接從臉書上擷取,所耗腦力不及灌注于《女兒》中的千分之一,但是在臺灣市場上“簡直賣瘋啦”!
如果駱以軍大部分作品的寫作像他所說,就是吞下許多人的噩夢,那么他的這本《小兒子》則是在向眾人吐露兒童笑臉般燦爛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