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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李琳之先生的文化散文集《家國往事》后,我想到了三個詞:格局、情懷和詩意,可以說,這三個詞基本上涵括了該書的立意架構(gòu)。
格局。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大局觀,尤其是創(chuàng)作,一定要建立精神高地和文化高地,只有站在一個相對高的角度去審視你所要書寫的題材、事物和對象,才有可能做到洞中探幽、把握大局、游刃有余。從李琳之的《家國往事》來看,內(nèi)容上大致分為兩塊:一是對國家和民族的深沉思考。作者選取了三國時期的重要人物關(guān)羽和漢朝的王莽進行了理性的剖析,重新給這兩個人物進行了歷史定位,特別是對王莽的認識,很大程度上有為其正名的意味。還有對春秋戰(zhàn)國時期屠殺40萬大軍的長平之戰(zhàn)的解讀、對長城重要關(guān)隘雁門關(guān)的描寫等。對事件的陳述,對人性進行深入的反思,都頗有膽識和洞見,體現(xiàn)了作者獨特的歷史觀和價值觀。二是對晉商概念的重新闡釋,以及對自己家族的描寫。作者用飽滿的筆墨描寫了山西襄汾商人曾經(jīng)的輝煌歷史,提醒世人真正的晉商應該包括晉南平陽府的亢家、襄汾太平縣的四大家族等。僅僅把晉中的祁縣、太谷、平遙視為晉商的全部是有失偏頗的,是對歷史上晉商的誤讀。該書的后半部分,作者把筆鋒轉(zhuǎn)入對自己家族的傾情描寫,也讓讀者從中感喟滄桑的歲月。
情懷。該書透出的是濃濃的悲憫情懷。無論是對國家和民族的思考,還是對晉商幾大家族的興衰分析,均建立在悲憫情懷的基礎(chǔ)之上;無論對歷史事件的陳述,還是對歷史人物的描寫,都試圖揭示人性的本質(zhì)。某種程度上,作品中隱隱透出的悲憫之情已經(jīng)升華到了歷史的高度,升華到了精神的高度。凡此種種,作者難免產(chǎn)生激動甚至憤懣,繼而血脈賁張發(fā)出無限感慨,這種情緒化表達更多地反映出的還是理性的觀照和詰問。我們的民族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民族?我們的祖先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祖先?中華民族的精神何在?一個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最寶貴的是要有自己的精神家園,要有自己的民族靈魂、民族脊梁。“長平之戰(zhàn)”“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是否揭示了我們民族的劣根性?這都是作者帶給讀者的思考。歷史是曾經(jīng)的今天,面對它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帶有幾分感情的溫度,否則,無法抵達歷史的縱深,也無法觸摸到歷史的本質(zhì)。
詩意。作者是山西晉南人,晉南大地孕育了無數(shù)的仁人志士和可歌可泣的故事。在外漂泊幾十年后,重新面對那片生養(yǎng)自己的土地時,無邊的情感充盈心間。誰都有故土之情,誰都有鄉(xiāng)土情結(jié),這是每個人的血脈當中固有的。李琳之是學哲學的,他的思維方式和判斷事物的角度也多是從哲學出發(fā)。但是,他又頗具詩人氣質(zhì)。他的文字中浸染著濃濃的詩情。比如寫到“長平之戰(zhàn)”時,聯(lián)想到歷史上的諸多事件,作者的激情終于像地火一樣噴發(fā),強烈的憤世嫉俗和義憤填膺躍然紙上。最能體現(xiàn)詩意也最見作者才華的是寫雁門關(guān)的篇章——《一個民族蒼涼的文化符號》。全篇詩意彌漫,輕靈如水。雁門關(guān),這個“文化符號”就像一個樞紐,把幾千年的滄桑歷史連接了起來。雁門關(guān)更像一枚開關(guān),打開了作者的才情,一會兒思接千載,一會兒回歸當下。這個著名的長城關(guān)隘上空彌漫的似乎不是歷史的硝煙,不是英雄的暮歌,而是作者的萬丈豪情。
理性出思想,憤怒出詩人。然而,作者卻把二者有機地結(jié)合在一起。幾十萬字的《家國往事》從頭至尾貫穿其中的就是哲學的思考和詩意的闡釋。以歷史文化為底色,以詩意為氣韻,就是這部散文集特有的書寫形式。通常,我們把散文大致劃分為這么幾種:以哲學為底色的哲理散文、以詩意為底色的抒情散文、以生活為底色的生活散文、以文化為底色的文化散文!都覈隆匪坪跖c這幾種形式有所迥異。不管哪種形式,其目的都是為了“條條道路通羅馬”,實現(xiàn)書寫的目的。
《家國往事》無疑是一部散文力作。面對浩瀚的歷史長河,面對泱泱華夏文明史,面對無數(shù)壯懷激烈的仁人志士、英雄豪杰,作者筆走龍蛇、汪洋恣肆,把滿腔的激情和才情盡情地揮灑在生養(yǎng)自己、同樣也養(yǎng)育了中華古文明的熱血土地上。
如果再次面對那片土地、面對至今依然散發(fā)著秦磚漢瓦幽幽之光的古跡遺存時,當年曾經(jīng)謙卑的李琳之,完全可以挺起高傲的頭顱。
不過,我想李琳之不會這樣做的,雖然他在任何地方都會個性張揚甚至張狂,但是在故土,不但不會高傲,估計連行走都會躡手躡腳、小心翼翼。(作者系語文報副總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