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wǎng)>> 評論 >> 精彩評論 >> 正文

車輪灑下詩意的堅守——評何永智詩集《往事如歌》(王學海)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5年02月11日11:26 來源:中國藝術(shù)報 王學海

  下崗后

  我有了一輛綠色的三輪車

  就像一朵云

  在鬧市里飄逸

  迎著朝陽出

  披著星月歸

  偶爾電光火石般一閃

  我就躲進角落

  匆匆寫一首詩

  這是中國詩歌從生活主流走向邊緣時,一個真正的詩人執(zhí)著地戀詩寫詩的代表性形象。一個人,可以貧困,可以被人漠視,但他身上仍帶著光,在“月光如水,萬家燈火閃爍”時,在“小河蜿蜒”城市騷動在錢與權(quán)的交易爭奪時,處繁亂而不驚者,惟有真的沉得下心的詩人何永智,惟有以詩的力量推著他和那輛人力三輪車,不問榮辱,不知疲憊地踏流在大街小巷的詩人何永智。他以40多年的跋涉之旅,行走在中國詩歌的吟誦與創(chuàng)作之中。在黑夜之后,他仍路途遙遠地在底層生活里,以詩為樂,以詩為榮。最終,神圣又詭秘的詩歌,終于敞開胸懷,收留了這位徘徊在詩歌驛道邊的流浪兒。

  詩是永久亮在何永智內(nèi)心的燈。

  “我總是惦記著風/在我沉悶的日子里/唯有風才是我的貴客/我總是想和她握手言歡/但她是一個調(diào)皮的姑娘/瞅一瞅你就銷聲匿跡了”“我總是惦記著一陣清新的風/我等著那天仙般的繆斯女郞” ( 《我總惦記著風》 ) ?梢,詩人內(nèi)心是很清楚的,他的生活中期待著她(詩) ,他的生活中不能沒有她。這首詩讓我們看到詩人不論在下鄉(xiāng)務農(nóng)的田野茅屋,還是輾轉(zhuǎn)于多處外地水庫工地,及至最后從工廠下崗到踏人力三輪車,詩就是他的信念之火,是黑夜路上高懸的照路之燈。因為有詩,他的希冀,他的情感,他的心愿,他的夢幻,圍著車床,踏著三輪車,仿佛就騎上了夢想的駿馬,乘上詩意的飛船,馳騁漫游,走過歲月與時代,走過荒原與樹林,在平常的日子里,不斷放出光焰。

  詩人纖細的內(nèi)心,還在于世事滄桑中的一份溫暖的記憶。

  “我聽到太陽懶洋洋地喊我/誰穿著艷麗的大紅袍/浸染了河流山岡竹林/啊久違了/桃花簇擁的村莊……” ( 《我想回到桃花簇擁的村莊》 ) 。這是近半個世紀的一次回眸,是生命對歷史的一次回注。同樣的詩,還見于《插隊農(nóng)村的日子》里,“插隊的日子隱隱約約……/我當年栽下的桃樹還在嗎/那低矮的知青房還在嗎/前面是曬谷場/后面是翠竹園/一條小河環(huán)莊而去/鄰居的小女孩/天天清晨在竹陰下清唱/兩個小辮子一甩一甩。 ”勞作的艱辛,在這里開出了創(chuàng)造的花朵。生活的坎坷,在詩人筆下的村莊、小河、桃樹和小女孩那小辮子一甩一甩中,全化作了一縷縷冬日暖陽。似《詩經(jīng)》般的婉轉(zhuǎn)生動,和自然的親密關(guān)系,真乃青溪無垢氛,遣身在白云。如此,我們再來看《貓眼》 :“以貓的姿勢/輕輕站立著/以惶恐/或者犀利的目光/審視著/緊閉的心扉。 ”這既是對當下高樓阻隔人情薄的社會現(xiàn)象的批判,更是從一個反思的側(cè)面凸顯了世事滄桑記憶中的一份溫暖記憶的質(zhì)地,及不可低估的人類學的審美價值。也正是詩人這份依舊保存的純真之心,他才會在疲憊之中繼續(xù)讓真情飛揚:“一個十字路口,我倆不期而遇……/那個唱著甜甜的歌/甩著烏黑長辮的女孩/已經(jīng)在放學的路上走失/你挎著竹籃/蹣跚著腳步/在余暉里漸漸遠去” ( 《我愛的女人已經(jīng)老去》 ) 。正是這份溫暖,這份純真,才使詩人能將“一行行止不住的詩/一直伸向大地的深處” ( 《坐在人力三輪車上寫詩》 ) !吧酱、小河、小辮、桃樹” ,成為詩人曾經(jīng)歲月的意象,以詩縱橫著出現(xiàn)在公共空間,讓自己與過去,更讓讀者參與其中去對話,去點撥一個新的空間。

  何永智的詩,還在細節(jié)故事和修辭中,作出對俗世的梳理和判斷。那里有“從魚肚皮似的天幕下/從靜謐的田野上/她擔著籮筐走來/一晃一晃/晃過長漢醉臥般的鐵軌……/挪進喧嘩的魚場” ,最后“跌落在黑臉健壯的賣魚郞身旁”的賣蔥姑娘( 《賣蔥的姑娘》 ) ;有“這些戴花頭巾的女人/散落在田野里/像一朵朵云”的摘棉花的婦女( 《戴花頭巾的女人》 ) ;有“我不是書生/更沒有春風得意/而只是一介車夫/偶爾在這里小坐/難得休閑一會/大汗淋漓后的小憩/比什么都舒暢的偷閑讀書人” 。有“一聲一聲/你把鄉(xiāng)下彈進城市/不經(jīng)意的一坐/便坐成一張真正的廣告”的彈棉花匠人的寫照( 《彈花匠》 ) ;有“媽媽縫制的鞋/是一對小小的船……/它們是媽媽六十絕唱/當我一穿上這雙44碼柔軟的布鞋……/一只大雁低喚了一聲/掠過我頭頂/媽媽”的故事( 《布鞋》 ) 。細節(jié)和故事把詩意的視域朝向生活打開,從清麗、野逸、粗獷、平實和瑣碎中,給了閱讀與審美的一種張力,一種生命跳躍的氣息和情狀。

  當寫作像一群孩子穿過他們的童年,從青春的肩膀跨越,便是稚嫩的成熟與責任的加碼。 《往事如歌》是詩人流動歲月中開墾出的一片綠洲,雖瞬間便在身后,但卻是曾經(jīng)的美麗與存在。所以,人力三輪車詩人何永智和他的詩,屬于生他養(yǎng)他的海寧,更屬于中國詩壇。

網(wǎng)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guān)閉

專 題

網(wǎng)上期刊社

博 客

網(wǎng)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