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應為時代遷變點贊發(fā)聲(劉金祥)

　　伴隨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和經濟社會的快速發(fā)展，作為綜合體現(xiàn)作家思想、才華、經驗、審美、技巧、耐力等多維精神質素的長篇小說，近年來其創(chuàng)作呈井噴態(tài)勢，成為我國文學藝術領域中的一道璀璨靚麗的風景。這些長篇小說從不同角度和側面摹繪時代發(fā)展的壯闊圖景，直接或間接地傳遞社會前行的豐贍訊息，不僅反映了當代中國文壇的活躍景象，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我國文學藝術事業(yè)的勃發(fā)與繁興。但是，我們在為長篇小說高產多產的盛況而欣喜感奮的同時，又不能不對其總體思想意蘊和藝術水準進行反芻和沉思：為何如此眾多的長篇小說大都曇花一現(xiàn)，既沒有在文學史上留下痕跡蹤影，也沒有為人們精神軀體增添人文養(yǎng)分？這種數(shù)量和質量、速度和品質上的巨大反差不能不使人們產生困惑和詰問：這些長篇小說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聯(lián)系著當代社會現(xiàn)實，究竟在何種意義上連接著時代變遷？冷靜思索之后，我們至少對作品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兩種傾向表示顧慮和擔憂：一是貴族化傾向。一些作家把創(chuàng)作視點聚焦于所謂“新上流社會”，作品的主人公大多為豪門望族、達官顯宦、明星大腕，他們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粉妝玉琢、千嬌百媚，出入于寬敞花園別墅，往來于高檔酒樓茶肆，在洋酒、鮮花和美女的陪伴中打發(fā)時光消磨歲月；他們將自己閉鎖于奢華安逸之中，不是在隱秘的“房間”里“坦言”“私人生活”，就是在“拒絕浪漫”中“找不著北”，虛擲溫情把玩矯情，以高大上自居，遠離大眾鄙夷草根。二是媚俗化傾向。一些長篇小說作品用世俗眼光觀照社會審視人生，沉迷于身邊的卑微瑣事，醉心于在一地雞毛中構筑精神世界，貌似敘寫世相描摹眾生，實則曲意逢迎嘩眾取寵，作品彌漫著平庸的價值觀，散發(fā)著庸俗的銅臭味。更有甚者，很多作品竟以直白露骨的性描寫開拓市場，用博人眼球的小說名稱、封面設計誘惑大眾，成為污染和消蝕讀者靈魂的精神霧霾。長篇小說的這兩種創(chuàng)作傾向，究其本質都是背離生活游離時代的，前者基本上是局促和狹隘的，是以小時代、小世界、小格局遮蔽甚至替代大時代、大世界、大格局，其后果是不自覺地將人們引向時代生活的邊緣；后者則把精神產品商品化金錢化，追求的不是使讀者從作品中獲得精神提升，而是引導人們墮入個人的狹小天地茍安偷活，二者均背棄了作家的良知、放逐了文學的使命。同時，我們還應認識到，由于我國當代作家人文基因先天不足、價值理念后天匱乏，當市場經濟大潮狂飆突進之際，盡管有不少作家恪守道德理想、秉持人文情懷，還有些作家難以以小說創(chuàng)作對陷于物欲困境中的自我進行存在價值的追索和探尋，其結果只能是主體性視角無法穿越事件和物象攜手建構的塵世高墻，作品成為塞滿俗物和宣泄欲望的垃圾文本；更有個別作家游離時代發(fā)展主航道、躲進社會生活暗渠里，攻訐謾罵，誨淫誨盜，污言穢語，肆意稱快，蓄意對抗和解構，逐漸淪為低俗文化、庸俗文化和媚俗文化的制作者和傳播者。他們的小說作品，不僅沒有人文精神的浸潤和滋養(yǎng)，而且缺乏時代哲學的點繪和熔鑄，更缺少對人本身價值的終極關懷。正是這些“喧嘩與躁動”、速成而短命的所謂長篇小說，以一種極端而有害的方式，切斷了19世紀以來世界文學批判現(xiàn)實和人文關懷的深厚傳統(tǒng)，遁入文學良心滑落和畸變的歧途。

　　應當看到，從20世紀90年代至今，我國社會生活發(fā)生了巨大而深刻的變化，作家們也經歷了從自我感覺良好到茫然無奈的心路歷程。面對社會轉型體制轉軌，面對迅疾而來的市場經濟，他們也許還沒來得及對時代進行理性思考、對生活進行現(xiàn)代打量，思想準備不足，精神資源貧弱。鑒于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宜于全方位多側面地描繪時代場景，更由于其能夠體現(xiàn)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文藝發(fā)展方面的總體成就和綜合水平，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在文藝生產中居于首要地位。因此，創(chuàng)作品高質優(yōu)的長篇小說是推動文藝工作的關鍵舉措，也是檢驗文藝發(fā)展的重要標尺。毋庸諱言，長篇小說作為文學藝術體系中的“重武器”，其特點是篇幅長、容量大、情節(jié)復雜、人物眾多、結構繁復，適于表現(xiàn)廣闊的社會生活和重要人物的成長歷程，并能充分反映某一時代的重大事件和歷史面貌，換言之，長篇小說具有觸及時代生活深度和廣度的優(yōu)勢，與時代發(fā)展具有某種契合性和同構性，凝聚著作家對社會對人生的整體性把握和本質性認知。中外文學史表明，許多優(yōu)秀長篇小說與時代的風云際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大都誕生在時代劇變、社會分野的特殊歷史時期，很多杰出作家敏銳地感受時代風氣，忠誠地記錄時代生活，其作品成為時代嬗變的標識，成為歷史生活的名簽。

　　當前，我國正處在由傳統(tǒng)社會向現(xiàn)代社會全面轉型的特殊歷史時期，正處于全面深化改革開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歷史關頭，波詭云譎的時代大潮和多維多變的現(xiàn)實生活為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提供了良好契機和豐富素材，也為作家綻放激情、施展才華、創(chuàng)作文質俱臻的長篇小說作品提供了肥土沃壤，真正有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作家決不應在現(xiàn)實面前無動于衷，決不應在時代面前無所作為。廣大作家應不負眾望，不辱使命，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chuàng)作導向，立足思想高地，直面時代浪潮，因應創(chuàng)作法則而動，契合藝術規(guī)律而行，善于謳歌改革開放的豐績，勇于袒露社會生活的沉疴，點贊真善美，鞭笞假惡丑，激清抑濁，揚善貶惡，努力創(chuàng)作出無愧于時代的長篇小說，為人民群眾奉獻更加精美的精神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