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作家：被走紅與被誤讀(周南焱)

    今年“十一”國慶假期，導演許鞍華新片《黃金時代》上映，全明星陣容盡管沒有帶熱票房，但蕭紅的人生故事在當代再次引起社會關注。這位英年早逝的民國女作家，文學天賦極高，命運更具戲劇性。

    民國女作家堪稱中國第一代現(xiàn)代知識女性，包括蕭紅、丁玲、張愛玲、林徽因等。她們的人生遭際，文采風流，在今天看來，仍然具有非同凡響的魅力。她們被不斷地發(fā)掘、談論，同時也被不斷地誤讀、遮蔽。

    情感觀比當今女性還前衛(wèi)

    霍 建起拍的傳記電影《蕭紅》去年三八節(jié)上映，其中有這樣一幕：蕭紅和戀人蕭軍、追求者端木蕻良三人并排躺在一張床上。端木蕻良躺在右側(cè)，隔著躺在中間的蕭 軍，帶著一臉殷勤，向躺在左側(cè)的蕭紅表達仰慕之情。蕭軍不服氣，和端木爭辯起來，雖然談的是文學，言辭中卻不乏醋意。電影之后的情節(jié)是，蕭紅與蕭軍分手， 跟著端木走了。

    逃婚、私奔，被迫與不愛的人同居，又兩度懷著前一個男人的孩子，跟另一男人相好。蕭紅的人生經(jīng)歷太有戲劇性，在年僅 31歲的一生中，至少先后跟五個男人有過情感糾葛。這類經(jīng)歷放在今天也讓人目瞪口呆，成了電影青睞的素材。這些在《蕭紅》和《黃金時代》里都有表現(xiàn)，蕭紅 和蕭軍、端木蕻良、駱賓基等人之間的情感關系，是電影濃墨重彩描寫的部分。

    “蕭紅的情感太復雜，沒遇到一個好男人，一生特別坎坷。 現(xiàn)在隔得遠，可以通過電影來講一些事情�！敝�名書評家止庵對民國作家多有研究，不過，他又說，“跟蕭紅的情感史相比，丁玲的經(jīng)歷更復雜、更前衛(wèi)。”丁玲身 上曾發(fā)生過一段有名的“三人行”，兩位男主角一個是胡也頻，另一個是馮雪峰。其時三人都是文學青年，丁玲本來和胡也頻談戀愛，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愛上了馮雪峰， 遂提出三人一起生活，胡也頻和馮雪峰竟然同意了。這段“三人行”的日子雖然不長，但也夠驚世駭俗。

    而民國女作家林徽因的情感故事也 絕不遜于蕭紅、丁玲，畢生周旋于三個男人之間——詩人徐志摩、建筑學家梁思成、哲學家金岳霖�！傲窒壬�的家里總有三個人，二男一女的結(jié)構(gòu)，子女不算在內(nèi)。 但大家都很有分寸和默契，屬于紳士型的結(jié)構(gòu)�！比嗣裎膶W出版社編輯王一珂主編過林徽因的傳記，他直言林徽因的婚姻觀念很自由，處理夫妻關系非常前衛(wèi)，生活 方式超越當代。但林徽因很幸運，有一個包容的愛人，和梁思成始終維持婚姻關系。

    林徽因在家中辦過很西化的文化沙龍，聚攏眾多男性文 人，�？陀猩驈奈�、蕭乾、金岳霖、李健吾，還有林徽因和梁思成學界的親友。這也引起冰心、凌叔華等同輩民國女作家的嫉恨，冰心的小說《太太的客廳》就直接 影射沙龍女主人林徽因。林徽因的反擊也有個性，其時她從山西考察回來，遂把一壇醋捎給冰心�！叭�內(nèi)男性很喜歡她，圈外女性都不喜歡她，有嫉妒的成分�！蓖� 一珂說，冰心、凌叔華的文學成就可能比林徽因高，但確實不如林徽因那么漂亮和有魅力。

    在文化評論家解璽璋看來，民國女作家的婚姻 觀、愛情觀都非常前衛(wèi)，“五四新文化運動提倡婚姻自由、個性解放，打破父權(quán)、夫權(quán)。那時，女性流行背叛大家庭的束縛，婚姻也沒有今天這樣的約束力，才出現(xiàn) 這樣一代女作家。”他舉例說，蕭紅、丁玲都是受新文化運動影響，逃離了閉塞的舊家庭；又如出身官宦大家庭的凌叔華，戀愛婚姻很風光，情感史也很復雜�！懊� 國女作家有深刻的思想意識，像林徽因最早接受歐風美雨、新文化影響，不再遵從三從四德的觀念，跟封建傳統(tǒng)倫理觀念徹底斷裂�！蓖跻荤嬲J為，這些民國女性有 自己獨立的價值判斷，某種程度上比當代女性還要先鋒。

    人生作品遭誤讀和庸俗化

    蕭紅、林徽因等民國女作家的婚 姻情感史，富有戲劇性，也引來更多渲染與誤讀。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劉稚感嘆，現(xiàn)在有關蕭紅的傳記很多，但不少傳記都在渲染蕭紅和男人們的愛情，弄得蕭紅像 一個濫情的女性�！坝行﹤饔洿╄徃綍�，比如蕭紅和蕭軍在什么場合下相遇的，本來缺少記載，但傳記里卻把蕭紅當時說什么話、做什么動作，講得活靈活現(xiàn)，弄得 非常庸俗�！�

    在《黃金時代》里，蕭紅與蕭軍等人的情感關系，也成了言情小說式的多角戀。權(quán)威傳記《漂泊者蕭紅》的作者林賢治，對蕭 紅的故事被搬上大銀幕并不樂觀，“蕭紅一生顛沛流離，跟男人的關系很復雜，電影肯定落在大眾感興趣的點上，而容易忽略一個作家最本質(zhì)的地方�！彼�直言不 諱，蕭紅首先是一個作家，對寫作有執(zhí)著的追求，這一點在電影里很難表現(xiàn)好。蕭紅活在作品里，只有擁有了廣大讀者，才算是走近了大眾。

    蕭 紅一生都在追求自由，追求愛情的自由，追求文學的自由，讓人看到的是一個自由的靈魂。林賢治動情地說，“在愛情上，如果不追求自由，她可以當姨太太，過舒 適的生活，但她寧愿背叛家庭，選擇走上流浪的道路�！痹谒�看來，蕭紅離開蕭軍，也是因為不能忍受蕭軍的家暴和不忠，要告別屈辱的生活。蕭紅追求自由獨立， 但在一個男性社會里，注定是悲劇。而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蕭紅不愿意為黨派利益支配，堅持自己的獨立性。

    跟蕭紅悲劇性的命運相比，林徽因 的家庭出身更好，各方面都更加幸運�！傲只找蛞呀�(jīng)超出了文學的范疇，既會寫詩、散文，還是一位建筑學家。她在少女時代就到西方留學，接觸到攝影技術(shù)，當時 是很時尚的生活方式。”王一珂說，林徽因漂亮且有文化內(nèi)涵，帶有今天影視明星都不具備的魅力，被今天的大眾讀者當成了一個美麗的小資情調(diào)的淑女。而真實的 林徽因跟大眾了解的林徽因，其實有很大不同。

    林徽因僅在政治觀念上就發(fā)生過很大的變化，1948年后，她和梁思成都變成了極左派， 跟胡適、梁實秋等人決裂，代表了當時一批知識分子思想上的轉(zhuǎn)變。今天的大眾并不了解她的政治觀念。王一珂透露，人民文學出版社計劃本月推出的林徽因文集， 比以往的集子都要齊全，但還是有部分稿子目前沒法問世�！傲只找蛄粲�700多封英文書信沒有收入文集，梁家不同意發(fā)表�！蓖跻荤嬲f，假如這些書信公布，里 面涉及很多隱私，甚至會顛覆大眾心目中林徽因的大家閨秀形象。

    女作家張愛玲更是被大眾誤讀，被當成了小資代言人。在微博、微信上， 流傳著大量的所謂林徽因、張愛玲語錄，很多句子還偽托倆人所作，大多是有關婚姻愛情之類的心靈雞湯。“張愛玲的作品門檻其實很高，很多讀者未必讀完她的作 品，但她文章中的句子被大家喜歡�！敝光中Φ�，張愛玲被誤讀成小資代言人，有巧合也有陰差陽錯。在解璽璋眼里，張愛玲的作品很市民化，恰好迎合了當前中國 社會發(fā)展的潮流，受到大眾的熱捧。

    張愛玲已神化，蕭紅被低估

    跟生前的聲名相比，民國女作家們的文學地位，身 后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她們之中，張愛玲的文學地位變化最大。因與胡蘭成的關系，張愛玲的作品1949年后在大陸一度銷聲匿跡。但上世紀八十年代，由于海外 學者夏志清的發(fā)掘，張愛玲的作品受到空前重視，在國內(nèi)逐漸形成了龐大的“張迷”。

    “民國女作家擁有市場的沒有幾個人，張愛玲有大量 讀者，林徽因有不少粉絲，蕭紅也有一批粉絲，其他作家?guī)缀鯖]有多少讀者�！敝光峙e例，像當年曾與張愛玲齊名的梅娘，雖然去年才過世，但她的作品早已被人遺 忘。石評梅、廬隱、蘇青等才女也是如此。也許因為她們的私生活偏平淡，文學成就又相對較低，現(xiàn)在就沒什么人關注她們的作品了。

    中國 文學在“五四”之后肩負太多文學以外的任務，起初講個性解放、婦女自由，后來是抗戰(zhàn)救亡，文學服務于政治，大部分民國女作家創(chuàng)作的背后是階級論�！岸×岱� 常典型，從早期的個性解放作品，變成后來的階級斗爭主題�！敝光窒�利地指出，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記》《太陽照在桑干河上》，以及冰心筆下的人物，當時曾引 起很多人的共鳴，但現(xiàn)在知音難覓了。丁玲曾是最有名的現(xiàn)代女作家，但如今她的文學地位下降得很厲害，從一流掉到三四流的水平。

    “張 愛玲跟其他女作家有差別，她不寫階級論，寫單個的人，筆下的人物讓現(xiàn)在的讀者還有共鳴�！敝光终f，能引起讀者共鳴，才能保證作品具有生命力。他還提到，張 愛玲的文字來自舊小說，受到傳統(tǒng)經(jīng)典小說的影響。雖然當時這種文字是支流，歐化的翻譯文字是主流，但時過境遷，張愛玲的文字經(jīng)住了考驗，而丁玲的歐化白話 文半生不熟，反而讓人覺得別扭。

    蕭紅曾是一員左翼作家，但她游離于左翼之外，如《生死場》看似寫抗戰(zhàn)，實際上抗戰(zhàn)篇幅極少，寫的更 多是東北農(nóng)村底層的苦難生活。止庵直言，蕭紅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但天賦很高，靠本能就寫出了好作品；但也正因為此，她的作品參差不齊，好作品特別好，而 另一些作品又明顯很弱。林賢治說，蕭紅跟丁玲不一樣，懼怕集體革命化的生活，她不是寫階級斗爭的作家，更多是從文化的視角，以悲憫的情懷表現(xiàn)底層人的生 存，超出階級斗爭的局限。

    林賢治深情地說，蕭紅的創(chuàng)造性被嚴重低估，文學史上的地位還不夠高，她的小說具有散文化特征，對生活觀察 很獨到，對人性中惡與丑陋的暴露，以及對男權(quán)社會暴力的揭示比較深刻。蕭紅寫《生死場》《呼蘭河傳》，把自己放進里面，不會隔岸觀火，是用生命來寫作。在 林賢治眼里，蕭紅的小說不迎合讀者，而張愛玲的作品有討好大眾的一面�！皬垚哿嵋呀�(jīng)被讀者神化。她對市民社會有獨到的觀察，富有靈性，但其氣局不大，不宜 過于高估。除她之外，林徽因的文學作品并不多，文學地位也被高估了�！�

    曾經(jīng)主流的作品變成支流，曾經(jīng)支流的作品變成主流，張愛玲、 蕭紅、丁玲等人文學地位的變遷，背后也是一部現(xiàn)代文學史的變遷�！皶r代變了，有的作家退隱，有的作家顯身。這叫撥亂反正，也挺正常。”止庵感嘆，從一段較 長的時間來看，文學史還是比較公平的，文學以外的政治因素慢慢淡化，還是要靠作品本身說話，民國女作家們逐漸回歸本位。

    實際上，民 國女作家對今天女性作家的影響，除了張愛玲之外，其他作家都沒多大影響，蕭紅也不例外�！懊駠�和今天是不同的文學世界，文藝體系不一樣，作家的生存方式也 不一樣�！绷仲t治感慨，今天的主流女作家們養(yǎng)尊處優(yōu)，關在作協(xié)大院里的生活和寫作狀態(tài)，就跟蕭紅不一樣，蕭紅的作品很難對她們產(chǎn)生影響。

    觀察

    “娜拉走后怎樣”

    “兩個人一起是為了快樂，分手是為了減輕痛苦。你無法再令我快樂，我也唯有離開。我離開的時候，也很痛苦。只是，你肯定比我痛苦，因為我首先說再見，首先追求快樂的是我。——張愛玲”

    “十年前，你愛我，我逃避不見；十年后，我愛你，你不在身邊。人生的錯過就是如此。一剎便是永遠，追悔也是紀念。在心的修行途中，絕不允許投機，面具必被撕毀，謊言必被揭穿，誰也無法幸免�！�—林徽因”

    “終 于明白，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那些邀約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過年華，但有一天終究會在某個渡口離散。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拂過衣襟，青云打 濕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那時候，只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林徽因”

    這里摘引的是微博 上的三條博文，標明是張愛玲、林徽因語錄，其實是偽托。如今的微博、微信上，大量流傳張愛玲、林徽因的句子，有的是倆人所作，有的則掐頭去尾，還有的完全 是偽托。這些所謂的金句無非是談一些婚姻愛情的淺俗道理，卻被大眾津津樂道。網(wǎng)上流傳的這些句子，可以看出，張愛玲、林徽因變成了情感導師的角色，變成了 通俗流行文化的符號，變成了一種文化消費品，跟真實的張愛玲、林徽因?qū)嶋H上沒有多大關系。

    當民國女作家張愛玲、林徽因乃至蕭紅，進 入大眾通俗文化領域之后，她們真實的面貌往往被遮蔽了，她們所處的時代環(huán)境和個人的困境遭遇，也被疏離而變得模糊不清了。作為中國現(xiàn)代新女性，她們的人生 都有著傳奇色彩，但這傳奇的背后，又有著許多付出。相比張愛玲、林徽因家境的優(yōu)越，蕭紅、丁玲這類來自底層的女作家更不容易，當年的女性選擇從事寫作，比 今天的女作家要困難得多。謀生不容易，還背負舊婚姻，她們要打破束縛，走上獨立自主的道路，才會有那些驚世舉動。

    中國古代也有少數(shù) 女作家、詩人，著名的如蔡文姬、李清照，乃至柳如是，但她們的個性意識無法跟民國女作家相提并論。即便是一生傳奇的柳如是，還是要依靠不同的男性，成為男 性的附庸，最終更是成為大家族的犧牲品。而民國女作家勇于沖破舊家庭，沖破舊禮教的桎梏，在婚姻愛情上追求解放和自由，今天的女性恐怕很難理解她們的處境 和決絕的勇氣。

    魯迅發(fā)表過一篇有名的演講《娜拉走后怎樣》，說易卜生筆下的娜拉醒悟后離家出走，但之后會怎樣呢，娜拉可能只有兩條 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魯迅認為女性必須在經(jīng)濟上獨立，否則，在生計所迫之下，娜拉難免走上墮落或返回老路。幸運的是，民國女作家們命運雖不同，但都 走出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蕭紅客死香港，張愛玲在美國公寓里孤獨死去，雖然令人唏噓，但何嘗不是另一種圓滿？今天女性權(quán)利已得到長足進步，女性經(jīng)濟獨立不是 難事，女性寫作形成潮流，也應感謝民國女作家這些勇敢的先驅(qū)吧。

    調(diào)查

    張愛玲作品最暢銷

    林徽因傳記最八卦

    民 國女作家數(shù)得上名字的也有幾十位，但如今真正還被大眾“閱讀”的不到十人。止庵透露，張愛玲的讀者最多，僅其主編出版的《小團圓》一書，從2009年問 世，到去年9月份，就達到100萬冊。這個數(shù)字超過其他所有民國女作家作品銷量的總和。新經(jīng)典圖書出版公司擁有張愛玲作品內(nèi)地獨家版權(quán)，相關編輯林妮娜還 透露，新經(jīng)典還出過張愛玲精選集、張愛玲全集，反響都很好。此外，張愛玲的小說盜版非常嚴重，這個數(shù)字還沒法統(tǒng)計。

    與張愛玲作品的 熱銷相比，蕭紅的作品不是熱點，銷量比較正常，讀者群比較穩(wěn)定�！笆捈t的作品不是風花雪月的東西，主要表現(xiàn)北方農(nóng)村底層人物的掙扎，讀者不太愿意面對這類 沉重的作品�！眲⒅商寡�，像林賢治主編的叢書《蕭紅十年作品集》，印了八千冊，數(shù)量不多，但也賣完了。但蕭紅的傳記很多，版本達數(shù)十種，質(zhì)量高低不一。比 較有名的傳記如駱賓基的《蕭紅小傳》、漢學家葛浩文的《蕭紅評傳》、林賢治的《漂泊者蕭紅》�！镀�泊者蕭紅》第一版賣了一萬冊，考慮到最近《黃金時代》上 映，今年初又重印了五千冊，現(xiàn)在還在加印。

    林徽因的作品很少，但傳記可謂五花八門。王一珂說，市場上賣得好的林徽因傳記很多，人民 文學出版社出版的《蓮燈詩夢——林徽因》非常嚴肅，也賣得很好。而大部分傳記都是攢抄而成，非常隨意�！斑@些傳記的八卦成分特別多，可信度很低，有很多平 空想象、捕風捉影的東西，一點也不嚴謹。”解璽璋說，近幾年出版的林徽因傳記大多不靠譜。但就是這種粗制濫造的傳記也有銷量，據(jù)說最暢銷的一本銷量高達百 萬冊。王一珂解釋，“林徽因的讀者面很廣，門檻比較低，加上影視劇的推動，所以能夠流行�！�

    丁玲、冰心等人的作品一直在出版，但市 場上幾乎沒有銷量。“她們的作品還在出，也有研討會，但看得人少�！敝光终f，丁玲等人已變成文學紀念館和教師課堂上的作家，走不進大眾的視野，“當年她們 從政治上得利，現(xiàn)在就要吃虧，這是時代使然�！敝劣诿�聲還不如丁玲、冰心的作家蘇青、梅娘、廬隱等人，她們的作品已很少出版。這些女作家在文學史里還會被 提到，但基本上已被市場慢慢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