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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狂歡者——讀《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王揚)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4年09月19日10:42 來源:文匯讀書周報 王揚
 《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俄羅斯]葉羅費耶夫著張冰譯 漓江出版社出版  《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俄羅斯]葉羅費耶夫著張冰譯 漓江出版社出版

  俄羅斯民族有著很有趣的性格,這或許是他們橫跨了歐亞兩個大洲的緣故。他們一面豁達粗獷,另一面卻又內斂、強調自省。這樣的雙重性格同樣彰顯在文藝作品中,使得無論是讀來酣暢淋漓、讓人不禁熱血沸騰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青年近衛(wèi)軍》 等歌頌個人奉獻的作品,還是充滿哲思與壓抑、對個人剖析幾近無情的 《罪與罰》《復活》等作品,竟是來自同一民族的創(chuàng)造。

  出版于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同樣是俄羅斯文學的代表作,然而它卻又是個十足的異類。它既不熱情,也不冷酷,因為它書寫的只是一個來自小人物的“玩笑”———這個“玩笑”足夠風趣,卻并不好笑。

  這本書完成于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但由于其過于強烈的政治傾向,作者韋涅季克特·葉羅費耶夫并無意為它在國內尋找一個出版商。1973年,該書在以色列面世,后來被翻譯成十幾種文字在歐美出版。有趣的是,當它還默默無聞時,竟被北歐某國政府總理推薦給國民來閱讀———只不過是作為“戒酒讀物”。

  從故事的梗概來看,這本書也著實像是一本對酗酒者的“勸導之書”。酗酒的知識分子韋涅季克特要乘坐火車去佩圖什基看望他美麗的情人和他的兒子———他剛剛從一個通訊技術管理局安裝隊隊長的職位上被撤職,原因是他把隊員們的喝酒情況用統(tǒng)計圖表繪制了出來,惹惱了上級部門。他費盡周折,登上了前往佩圖什基的火車,可是,因為他的酗酒,他的旅程充滿了驚奇,卻似乎永遠都不能到達他夢想中的佩圖什基。

  莫斯科的人們知道這本書已經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事情了。那時候一個叫戈爾巴喬夫的人剛剛上臺,并即將改寫這個民族乃至整個世界的歷史。一本名叫《戒酒與文化》的雜志刊登了經過嚴重刪節(jié)的小說《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顯然是出于和那位總理同樣的初衷。但同時期重要的文藝評論家謝爾蓋·秋普里寧卻看到了這本書不一樣的意義,他從社會學的角度探討了這本小說的創(chuàng)作意圖,這才使得這本奇特并充滿想象力的作品真正找到了它的“位置”———雖然這并不重要。

  盡管頗具天賦,但除了這部作品,作者韋涅季克特·葉羅費耶夫再無其他完整作品存世。后世多稱其生性懶散,但倘若仔細讀過這本充滿了酒精、胡話和后現(xiàn)代的《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作者如此“揮霍”自己才氣的緣故便顯而易見了。如果說創(chuàng)作對于書寫者是一面鏡子,那么葉羅費耶夫其實根本不愿意在鏡子中看見自己。沒有人生來悲觀頹喪,但也沒有人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拋開不公獨立成活。世上本有很多路,你只能選一條;但有些故事很悲慘,那就是路再多,你的選擇,卻已被他人選定。

  被束縛與被壓抑是 《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隱含的主題。作者選擇了自己的名字為主人公命名顯然別有深意。而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的旅程,又或許是他曾無數(shù)次規(guī)劃卻不得成行的夙愿。那個有天使和糖果,“烏托邦”一般的佩圖什基,是在莫斯科“被嚇壞了”的“葉羅費耶夫們”唯一渴望的目的地。他親手書寫下自己的夢想,又真的將這一切安置在“夢”的語境之下,使得一切看上去像是一出惡作劇。他是這個故事里的帝王,卻又像孩子一樣把自己精心搭建的城堡毀掉。他早已不作希望了,只好幻想,才能聊以慰藉。

  對于《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它的“異色”顯然與所謂的“社會背景”密不可分。人是社會的動物,可是反過來,社會卻并不是“每一個人的”。換言之,在任何社會環(huán)境下,人與社會的矛盾不可避免。它要么衍生創(chuàng)造,改變社會,要么書寫悲劇。不同的結局,顯然與個人并無關聯(lián)。

  從某種意義上說,《從莫斯科到佩圖什基》可以看做是一曲挽歌。再渺小的生命也不愿默默離開,更何況是葉羅費耶夫這樣“并不安分的靈魂”。但我更愿意視它為一幕狂歡———壓抑與束縛令這個世界看上去冷酷無情,好在我們還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尋覓天堂:

  “夜色多么好/心兒多爽朗/在這迷人的晚上”,你要知道,在狂歡里的命運,已經無所謂微笑還是哭泣了。

  坐下來喝一杯,說個笑話吧,親愛的朋友。佩圖什基?還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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