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緣何變“煩花”？(陳熙涵)

圖：《繁花》封面 (資料圖片)

　　有專家認為，作家與評論家一團和氣的背后，其實潛藏著危機。對一年出產(chǎn)4000多部長篇小說的文學界來說，只有一部小說拿獎拿到手軟，實在值得深思。

　　如果要問近幾年來，哪一部上海小說拿獎最多，金宇澄的長篇力作《繁花》無疑拔得頭籌。日前，《繁花》再次攀上首屆中國好書榜小說類榜首�！澳锚剬�業(yè)戶”老金已記不清這是他的小說處女作第幾次獲獎了。

　　“老金拿獎拿到手軟！”巨鹿路上海作協(xié)小院的同事們喜歡這么和金宇澄開玩笑。《繁花》出版后所向披靡，幾乎囊括國內(nèi)小說大大小小各類重要獎項，掰掰手指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個獎落到它頭上。已經(jīng)有圈內(nèi)人士預(yù)測，《繁花》將是下屆茅盾文學獎的有力競爭者。

　　文學評論視線是否過于狹窄

　　“從天南到地北，這部小說被評論界屢屢提及并受到一致稱贊，這令我多少有了一些困擾�！睖�上文藝評論家毛時安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繁花》變成‘煩花’了�！�

　　毛時安承認，他自己先后多次為這部小說“打工”：一次受電視臺“讀書有道”欄目邀請與作者對談；一次是受邀做一檔電臺的讀書節(jié)目，談的還是《繁花》；還有一次則是出席《繁花》的研討會……

　　“如今，再回過頭來看，《繁花》突然成為文壇最大的黑馬，是不是從另一角度也意味著我們文學評論視線的狹窄？”毛時安說。他提到評論家白燁去年曾在某小說頒獎現(xiàn)場透露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數(shù)字：2013年，我國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數(shù)量又創(chuàng)新高，達到了驚人的4798部。但是，在這出產(chǎn)了4000多部長篇小說的文學界，我們?yōu)楹沃灰姟斗被ā凡灰娖渌�，已成為很多人心頭揮之不去的疑問。

　　沒有爭議意味著潛藏危機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評論家指出，一部小說橫掃所有獎項本身并不合理。對一部小說的評價，即便是普通人也會存在差異，更不要說是文學評論方面的專家。審美和情趣本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歷史上再好的作品不也存在著爭議？

　　在毛時安看來，造成審美單一化的原因，實際上是文學評獎被有限的“小圈子”壟斷了。“小圈子”能玩到什么程度？看看每次參與評獎的是不是總是這幾張熟悉的面孔便能略知一二，評獎本身的價值和評委的獨立性更是要打上問號。

　　一位多年從事文學編輯工作的人士說，就這么幾個人掌握著整個文學評論的話語權(quán)，已是圈內(nèi)公認的秘密。因為缺乏有效的拔優(yōu)機制，優(yōu)秀的作品只要未能進入少數(shù)幾個評論家的視野，完全有可能就此沉了底。這種現(xiàn)象對發(fā)現(xiàn)新的寫作者非常不利�！白骷液驮u論家本就不該認識。我們中的有些人甚至深切地懷念過彼此相互‘攻擊’的時代，大家就自己的觀點爭得面紅耳赤，這才是真正地愛文學。而商業(yè)化改變了文學的味道，一團和氣的背后，其實潛藏著危機。”

　　拿獎拿到手軟值得深思

　　“獎都給了我，別人怎么辦？”被不斷致敬的金宇澄也心有忐忑。據(jù)了解，作家本人最初并沒打算把《繁花》寫成一部長篇小說，出于對近半個世紀上海的生活地圖和人情世故的熟稔和感情，他斷續(xù)在網(wǎng)上將一些取材于市民生活的邊角料及這些不曾被提到臺面上的生活庸常、飲食男女記錄下來。經(jīng)《收獲》編輯部的提議和修改意見，這些“原生態(tài)”的記錄才開始逐漸顯露出長篇小說的架構(gòu)與面貌。

　　“除卻《繁花》本身確實是部不錯的作品，《繁花》屢獲大獎與金宇澄的創(chuàng)作方式有關(guān)，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毛時安認為，一開始并沒有按照長篇小說的模式來寫，使《繁花》具備了一般長篇小說難得一見的面貌——它顯得自由，不受長篇結(jié)構(gòu)方式的束縛，甚至看起來不那么像一部長篇。所以當它出現(xiàn)在文壇，便給人眼前一亮的新鮮感。但無論如何，對一年出產(chǎn)4000多部長篇小說的國度來說，只有《繁花》拿獎拿到手軟，實在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