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燕和《小老鼠斯圖亞特》(安武林)

　　《小老鼠斯圖亞特》由陜西少年兒童出版社(現(xiàn)在的未來出版社)1984年3月出版。這是美國作家E·B·懷特的一部著名的童話作品，翻譯者是作家陳丹燕。

　　這部作品有很多值得一說的事情。雖然E·B·懷特曾經(jīng)出版過三本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品：《夏洛的網(wǎng)》、《小老鼠斯圖亞特》(有的翻譯成《斯圖爾特鼠小弟》，有的翻譯成《精靈鼠小弟》)、《吹小號的天鵝》，但他卻不是兒童文學作家，國內(nèi)常把他介紹成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家，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尤其在兒童文學領域內(nèi)。E·B·懷特是美國當代著名散文家和評論家，一度被認為是諾貝爾文學獎的推薦人，這個和兒童文學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主要是因他的散文“其文風冷峻清麗，辛辣幽默，自成一格”而備受稱贊。世界上有很多成人作家都寫過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品，但不能稱他們?yōu)閮和�文學作家。兒童文學作家，應當指的是專門從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或者把主要精力放在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作家。

　　陳丹燕是1983年翻譯完這部作品的。當時，她剛剛大學畢業(yè)，剛剛走上工作崗位。她工作的單位是中國福利會下屬的《兒童時代》編輯部。陳丹燕在中學時候，就發(fā)表過文學習作。1978年進入華東師大中文系學習。作者在這本書的后記中寫道：一年多前，我準備畢業(yè)論文時，接觸到懷特這個在美國現(xiàn)代童話創(chuàng)作中很有影響的作家……從那時候，我就希望讀一下這本書。作者的譯后記寫于1983年3月21日。很顯然，陳丹燕那個時候很喜歡兒童文學，雖然她1990年就開始發(fā)表成人文學作品，但她真正的影響力更多卻是在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如王安憶、劉心武等很多作家，都是以兒童文學入道，然后轉(zhuǎn)向成人文學創(chuàng)作。與他們不同的是，那些轉(zhuǎn)入成人文學創(chuàng)作的作家，他們的兒童書以及他們在兒童文學領域的影響基本無聲無息，無人提及。但陳丹燕，其影響力和書的流行量，卻依然屬于兒童文學方面，不管作家是否愿意承認，這都是事實。

　　這本書的設計，封面是著名設計師陶雪華設計，插圖是楊利祿，審校是石巖山，正文前是陳伯吹先生寫的序。陳伯吹先生稱：陳丹燕同志是個青年文學編輯，這本《小老鼠斯圖亞特》，是她在業(yè)余時間里燈火下翻譯完成的。這種關(guān)心兒童文學事業(yè)，認真刻苦工作的精神，是值得贊賞的。她的譯文流利，沒有什么疙疙瘩瘩的，也沒有一點兒歐化的別扭的語句，這說明她的外語水平具有相當?shù)母叨�，這又是值得重視的筆譯技術(shù)。

　　陳伯吹先生熱情洋溢地盛贊陳丹燕翻譯的這本書，自然有提攜后進的意思在里面。但陳丹燕并未去做什么翻譯家，而是成了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作家。所以，這種翻譯，實際上也是對她本人及對文學創(chuàng)作能力的一種考察和檢閱，不僅僅是英語翻譯水平的問題。我通讀此書，發(fā)現(xiàn)語言表達的精準度，詞語的選擇，標點、斷句似乎都有不少值得商榷之處。更重要的是，翻譯童話和翻譯小說的感覺大不一樣，我指的是漢語的敏悟力。其中也有不少錯字別字，但這個賬不能算在翻譯者身上，這是出版社編輯和校對的責任。比如，“并”在書中竟然用繁體字，僅此一例，這是出版社的馬虎。

　　在我看來，創(chuàng)作和翻譯一樣，都需要一種靈動之氣。陳丹燕下的苦功不少，但那種靈氣似乎顯得不足。這對一個剛剛走出校門和第一次從事翻譯的陳丹燕來說，苛責是有點過分的。盡管如此，這本譯作仍不失一本優(yōu)秀譯作的本色。

　　這本書寫的是一只小老鼠斯圖亞特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生經(jīng)歷”。作品幽默生動，極具童心和童趣。作品采用夸張手法，讓這么一只小老鼠像喜劇中的小丑一樣，不斷地遭遇各種可笑和尷尬的事情，使其具有浪漫主義的特點。其實，這也是一種真實，小人物生活的真實寫照。作者在塑造人物、描寫其境遇時細致而又嚴密，處處和主人公的特點高度保持一致。這就是幻想文學中的合理性、邏輯性。想象和幻想文學像現(xiàn)實作品一樣，也需要內(nèi)在的一致性。

　　非常遺憾的是，陳丹燕1983年翻譯完這本書，陜西少年兒童出版社1984年出版這本書，而E·B·懷特1985年就去世了。無意間的巧合，頗耐人尋味。所幸的是，現(xiàn)在這本書依然在我們國家出版，依然受到孩子們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