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道爾的北極之旅(金濤)

　　以“福爾摩斯探案”系列享譽世界的英國偵探小說大師柯南·道爾(1859~1930)，年輕時曾乘一艘捕鯨船前往北冰洋。這次為期半年的北極之旅，不僅使柯南·道爾領(lǐng)略了北冰洋的寒冷、堅冰、大霧，水手生活的艱辛和捕獵海豹與鯨的刺激，也對他以后的文學生涯產(chǎn)生了無可估量的影響。作家的創(chuàng)作往往是與他的成長經(jīng)歷有著難以割舍的關(guān)系，這位偵探小說家的文學成就，追根究底，與他的北極之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也是很有趣的一個現(xiàn)象。

　　《柯南·道爾北極冒險日記》收錄了柯南·道爾1880年2月28日至8月11日作為“希望”號捕鯨船隨船醫(yī)生的全部日記，還收錄了他后來發(fā)表的與北極有關(guān)的一系列作品。這些130年前的文字，不僅再現(xiàn)了當年在北冰洋的風浪中出生入死的水手們彪悍、豪邁的風采，也忠實地描畫了當年捕鯨業(yè)和捕獵海豹的血腥場面——這已是早已消失的歷史。

　　柯南·道爾怎么會去北冰洋，在捕鯨船上當隨船醫(yī)生？這也是命運的偶然，當時只有20歲的柯南·道爾在愛丁堡大學醫(yī)學院讀大三，1880年3月的一個午后，一個名叫嘉里的同學走來問他，愿不愿意當隨船醫(yī)生去捕鯨，每月有2磅10先令工資，還有分紅。原來這個同學答應去當隨船醫(yī)生，突然去不成了，希望柯南·道爾頂替他，并且將他置辦的北極裝備借給柯南·道爾�！斑@事眨眼就定了，幾分鐘便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笨履稀さ罓柡髞碛淇斓鼗貞浀馈�

　　柯南·道爾當年在“希望”號捕鯨船上寫的日記，許多內(nèi)容讓人印象深刻。

　　在100多年前的北極地區(qū)，在大量浮冰和開闊水域，極地生物數(shù)量之多是相當驚人的，也是今天不敢想象的。4月7日他在給母親的信中寫道：“按照規(guī)定(指1877年英國與挪威簽定的海洋保護協(xié)議)，4月3日之前北極圈里是不能濺血的。3月20日的時候，我們終于得見了真正的海豹群，它們聚集在大約長15英里寬8英里的海面上，在冰塊上疊壓在一起，說有幾百萬只也不為過……4月3日，血腥的獵殺開始，并一直持續(xù)到今天。大的用槍打，小的直接用狼牙棒拍出腦漿，當場剝皮后，捕獵人把掛滿油脂的海豹皮拖到大船邊�！笨履稀さ罓柍两�在捕殺海豹的狂熱中，時而也掠過良心的不安：“這活兒真夠血腥的，小家伙們抬起黑色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你的臉，你卻要把它們的腦漿打得四處迸濺�！比沼浿羞@樣寫道，但也是僅此而已。

　　8月4日，他們遇到了鯨群。日記中寫道：“晚上11點被船長叫起來，那令人目瞪口呆的場面，這輩子也不能指望再看到第二次。海面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駝背鯨，本是個很稀奇的品種，放眼望去，整個海面全都是噴出的水霧和舞動的大尾巴，有的在船頭的斜桅桿下噴水，噴得滿船樓都是水，把我們的紐芬蘭人樂壞了�！碑斈瓴饿L的目的地，一是格陵蘭東海岸與挪威之間的海域，一直到斯匹茨卑爾根島，另一個目的地是格陵蘭西邊的戴維斯海峽，包括哈得遜灣和巴芬灣。

　　柯南·道爾日記中，還特別提到當時捕鯨的目的，除了油脂的需求之外，利潤最高的是鯨須�！耙活^鯨須完整、體形巨大的格陵蘭鯨在今天來說，價值不下2000英鎊到3000英鎊，這么高的價格主要就在鯨須上，這東西雖然數(shù)量極其稀少，但卻是交易的重要內(nèi)容�！�

　　這里屢屢提到的“鯨須”，是鯨的口腔內(nèi)由表皮形成的巨大角質(zhì)薄片，如梳狀，用以過濾水中的小魚、小蝦等食物。我看到一份資料，說當時歐洲上流社會的名媛貴婦時興穿長裙，支撐圓形隆起的長裙(裙襯)，就是柔軟不易折斷的鯨須。這也是鯨類慘遭殺戳的一個重要原因吧。如今鯨須除了做點手工藝品，已經(jīng)沒有什么市場了。

　　柯南·道爾賺了有生以來一筆不少的錢(50英鎊)回到英國，繼續(xù)完成學業(yè)，后來開業(yè)當了一名醫(yī)生。“我上船的時候，不過還是個散漫的大男孩，我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強壯有力、心智成熟的男人了。”他對這次北極之旅作出了如此不低的評價。實際上，北極之旅深深地影響著他的一生，也成為一生寶貴的精神財富和創(chuàng)作靈感的源泉。他最終棄醫(yī)從文，成為偉大的偵探小說大師。研究者認為：“北極的經(jīng)歷也在《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系列作品中體現(xiàn)出來�！边@是很有趣的。

　　《柯南·道爾北極冒險日記》，[英]柯南·道爾著，劉永淳譯，現(xiàn)代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