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抒真情(王竹平 孫彥平)

——淺談河北梆子《子弟兵的母親》

　　戎冠秀是家喻戶曉的擁軍模范、“子弟兵的母親”。有一張珍貴的歷史老照片，拍攝的是戎冠秀在晨曦中敲擊大鐘的昂揚形象。老照片雖然定格在烽火連天的抗戰(zhàn)年代，但那從太行深處傳出的渾厚的鐘聲卻連綿不絕，世代相續(xù)，激勵后人。

　　戎冠秀的事跡曾數(shù)次被搬上舞臺，都產生了很好的社會效果。去年，平山縣河北梆子劇團又排演了智全海創(chuàng)作的《子弟兵的母親》，以全新的視角，白描的手法，真實地再現(xiàn)了戎冠秀平凡而偉大的一生。這出戲以樸實的人物形象、動人的故事情節(jié)、深刻的思想內涵和獨具特色的地域風情贏得了觀眾。從農村到京城，所到之處都受到熱烈歡迎。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戎冠秀所體現(xiàn)出來的對黨、對祖國、對子弟兵的熱愛和高尚的精神境界，對當代人重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子弟兵的母親》編劇智全海，前兩年改編河北梆子《白毛女》虛構了很多新的故事情節(jié)，因為那個題材本身就具有傳奇色彩。但是對《子弟兵的母親》他卻表現(xiàn)出高度的謹慎，堅定地追求一種寫實的風格。劇中第三場戎冠秀回憶自己的身世，爹爹推炭滾落山澗，為救命以一歲一吊的價錢將九歲的戎冠秀賣作童養(yǎng)媳，婆家又嫌她生辰命賤，把公爹輸光房田的賬都算到她頭上，她只得拖兒帶女去討飯，眼睜睜看著六歲的娃兒餓死在土炕上，“老墳溝里把兒葬，歪脖樹一根裹腳我吊上邊”。戎媽媽這些苦難經歷在以往的事跡材料中是避諱的，怕“玷污了英雄的形象”，但在本劇，卻不遮不掩地展露出來。

　　寫現(xiàn)代戲難，寫以英模人物為主角的現(xiàn)代戲更難。有些戲把英模人物請上了舞臺，但塑造的人物，大多是拔高了的、高大全式的形象，可敬不可親�！蹲拥鼙�的母親》塑造的戎媽媽雖然極不平凡，但卻是和天下所有媽媽一樣有血有肉有情感。

　　送兒子蘭金參軍那段戲，按常規(guī)應讓戎冠秀用大段唱腔表現(xiàn)送子參軍的高風亮節(jié)、英雄形象，但卻難免概念化、臉譜化�，F(xiàn)在場上的李有火氣十足，不愿蘭金去當兵，埋怨戎冠秀給蘭金報名，“蘭金他去參軍此事重大，通通地打亂了全盤計劃。耽誤了開山整地多種莊稼，耽誤了從小養(yǎng)大的閨女喜花。耽誤了種莊稼倒還不怕，最怕是耽誤咱抱孫抱娃。咱們家為抗戰(zhàn)犧牲多大？從今后也應該好好理家。一輩子俺對你沒有過二話，這件事俺說啥要當一回家�！比止谛愫芾斫庾约旱哪腥耍骸爱敿业木渚涠际谴髮嵲�，只是你不知俺到底為啥？解放軍來鎮(zhèn)上招兵買馬，會場前冷冷清清松松垮垮……”解放區(qū)的農民不愿送兒子參加解放軍，似乎有違長時期形成的老區(qū)人民踴躍參軍保衛(wèi)勝利果實的印象，但當時確是有那種情況，趕走了日本鬼子，老百姓想過安穩(wěn)日子，不想讓孩子再上前線。“咱平山是邊區(qū)有名的模范縣，要是完不成擴軍任務，咋丟得起這個臉？俺就帶了這個頭！不但給蘭金報了名，俺呀還把你也報上了！俺跟首長說，讓俺當家的給咱部隊上喂馬去！”這樣，一個純樸感人的母親形象活了起來。

　　彰顯鮮明的平山特色，講一個地道的平山故事，是本劇追求真實理念的直接體現(xiàn)。編劇、導演和舞美、演員，多次到下盤松實地考察，舞臺上的大槐樹、碾盤和房舍，都是寫實的。主演為了演活戎冠秀，還努力學習平山方言，體驗山區(qū)的風土人情�！蹲拥鼙�的母親》在唱腔音樂中融進了平山民歌的元素。特別是由戎媽媽的孫女無伴奏演唱平山民歌《支前小唱》：“最后的一尺布用來做軍裝，最后的一碗米用來做軍糧，最后的老棉襖蓋在了擔架上，最后的親骨肉送上戰(zhàn)場�！卑�括序幕在內，七個場次竟有六次唱響，給人強烈的震撼。

　　把古老的戲曲表演形式與現(xiàn)代科技相結合，是一種創(chuàng)新。比如序幕中展現(xiàn)的一幅幅珍貴的歷史影像資料，既直觀地介紹了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也加深了觀眾對戲曲本身的理解；中間一場戲，石榴告訴戎媽媽，當年戎家接到蘭金陣亡通知書時她接到了世雄失蹤的通知書，“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他們是打過了三八線，他回不來了。”到尾聲部分，舞臺背景中出現(xiàn)了今年韓國首次向中方移交志愿軍戰(zhàn)士遺骸的視頻。這樣處理，真實感、時代感很強。

　　平山故事就是河北故事，這臺戲是講好河北故事、展現(xiàn)地方特色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