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肯談《思想者的語言》：換個角度看世界(張文靜)

　　寧肯 作家、《十月》雜志副主編，主要作品有《一條河的兩岸》《雪頓節(jié)》《蒙面之城》《沉默之門》《環(huán)形女人》《天藏》等。

　　作家寧肯最近的手邊書是一本“大”書——《思想者的語言》。說它“大”，并不是指書有多厚，而是書的內容非常龐雜。寧肯認為：“這本書中談到的一些話題無論是對于中國文學還是讀者個人來說，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啟發(fā)性�！�

　　強調反諷的文學主張

　　《思想者的語言》收錄了北京大學德語系教授黃燎宇在過去20年間寫作的28篇文學批評，內容不僅涉及到了18世紀到21世紀的多個德語文學名家名作，而且探討了啟蒙、宗教、反諷、藝術家、猶太人、文學語言和文學批評的功能以及中德思想觀念和精神氣質的差異等諸多問題。

　　其中，最令寧肯印象深刻的話題是反諷。

　　“作者在書中表達了這樣一個觀點，就是文學的最高境界是反諷�！睂幙险J為，大家是否同意這個觀點姑且不論，但作者提出反諷這樣一個文學主張本身就對中國文學和讀者而言很有意義�！白x這本書可以讓你了解什么是反諷、文學是怎么反諷的，從而轉換思維、通過反諷的方式看待這個世界。”

　　通俗來講，反諷就是諷刺，除了諷刺客觀世界之外，有時還會自嘲，即自我諷刺。寧肯認為，在中國文化里，反諷的傳統(tǒng)不是特別濃厚，所以現(xiàn)在強調反諷對于我們怎么看待世界和自己都會有很大幫助。

　　“世界不是絕對的，但人很容易用絕對的觀點來認識世界。所以，當你把事物顛覆了一下之后，你會感覺到同一個問題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方面。當你特別執(zhí)著于一件事的時候，對自己懷疑一下、解構一下、自我批評一下，都是一種反觀，是有好處的。”寧肯進一步說道，“從更大的范圍上說，對當前世界上一些主流和被強調的觀點和思維，你也可以質疑一下。質疑有時也是一種反諷，即換個角度看問題，這種角度具有批評性，同時也會帶來新的可能�！�

　　對反諷的推崇也影響到寧肯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他正在寫作的一部小說中，寧肯刻意增加了一些反諷的內容。比如，他塑造了一個酷愛讀書、學問很深的人，這個人并不是殘疾人，但在家里時常坐著輪椅�！斑@樣的處理其實就有點反諷，我想表達的是知識分子面對這個世界并不是絕對有把握的，可能會受到種種限制，有點類似殘疾人的感覺。”

　　“反諷增加了一個人的維度，也知道了他的限度，即他也會受制于某些東西。這是這本書中提到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睂幙险f道，“這對于讀者轉換思維和認識事物的方式很有幫助�！�

　　觀點不落俗套

　　書中提到的另一個讓寧肯深表認同的概念就是俗套。在書中，作者對俗套進行了剖析，表達了要反對俗套的觀點。

　　俗套對于普通人來說并不陌生，因為日常生活中就充滿了俗套。而對于作家寧肯來說，他更關注的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俗套現(xiàn)象�！昂芏辔膶W作品中的描寫就很俗套，比如開頭的方式等。這本書的作者作為一名德語教授，用世界的眼光重新詮釋了俗套的問題，非常值得一讀。”

　　在書中，作者還饒有興味地提出了一個關于啟蒙與儒家文化之間關系的問題�！耙郧�，我們通常認為中國的儒家文化是封建制度的產物，與資產階級的啟蒙關系不大，甚至是對立的。因為啟蒙講求人權、自由、獨立和個體，而儒家文化強調集體和禮儀等。但是，本書的作者發(fā)現(xiàn)了兩者的相關性，他認為實際上儒家文化與啟蒙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和相似性�！睂幙辖榻B道，“作者甚至談到了中國經濟的快速發(fā)展與儒家文化傳統(tǒng)之間的關系。當然，在這方面作者也帶有一點批評的態(tài)度，認為我們的經濟發(fā)展忽略了精神的、形而上的、信仰的內容。”

　　在寧肯看來，這本被他稱為“包羅萬象”的書，能啟發(fā)讀者從另一個角度去認識世界，這讓寧肯覺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