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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評論家徐敬亞曾經(jīng)說過,“在文學荒原上,中國有兩個天真的孩子,一個是顧城,一個就是梁小斌!
真如徐先生所云,就太不妙了——顧城在1993年在新西蘭寓所自殺了,留下大量詩、文、書法、繪畫等作品;梁小斌日前則因腦梗在北京緊急入院,他無固定收入和社保醫(yī)保,恐難承受高額醫(yī)療費,病得如此深重,他曾是朦朧詩派最具代表性人物之一,1980年創(chuàng)作的詩作《中國,我的鑰匙丟了》、《雪白的墻》,體現(xiàn)了一代青年對歷史的反思,在中國詩壇引起巨大反響,梁小斌的散文隨筆作品具有思辨與哲理交融的獨特風格,其《地主研究》、《獨自成繭》和《梁小斌如是說》備受好評。
這兩個事例,基本上反映了那些經(jīng)濟不怎么寬裕、文學成就比較高、體制之外的特殊作家群體,也許就印證了孔夫子所謂“君子固窮”的千古遺訓。
清代小說家蒲松齡誠有《聊齋志異》的大作,但他原本掙扎于社會底層,憑私塾教書來謀生,教私塾一年的“工資”只有8兩銀子,而維持一個三四口人的農(nóng)家生活一年至少需要20兩銀子,所以他的困窘生活在《日中飯》的詩中表露無遺,“午飯無米煮麥粥,沸湯灼人汗簌簌。兒童不解燠與寒,蟻聚喧嘩滿堂屋:大男揮勺鳴鼎鐺,狼藉流飲聲棖棖;中男尚無力,攜盤覓箸相叫爭;小男始學步,翻盆倒盞如餓鷹。弱女踟躇望顏色,老夫感此心煢煢”,剛過麥收,蒲松齡家卻只能煮點麥粥。幾個饑腸轆轆的孩子不管冷熱,見了稀粥就你爭我搶,這讓蒲松齡看了好生悲傷。
曹雪芹也是如此,他在《紅樓夢》第一回中寫道“所以蓬牖茅椽,繩床瓦灶,并不足妨我襟懷”,曹氏所處,那是一種怎樣困窘和苦痛的生活場景?
時移世易,換了人間,如今已非蒲松齡、曹雪芹等“蓬牖茅椽、繩床瓦灶”的時代,已非“君子固窮”的時代,而是商業(yè)大潮奔涌而來的時代,大潮裹挾之下的作家們或如魚得水,或收入平平,或難以為繼,因人而異。確實,有的人在“創(chuàng)作和賺錢”上可以一身而二任焉,例如去年年底公布的中國作家富豪榜的中,前三位分別為鄭淵潔(2600萬元)、莫言(2150萬元)與楊紅櫻(2000萬元)。盡管郭敬明在今年的富豪榜上滑落至第4位,但他依然以過去7年內(nèi),累計總收入1.11億元成為中國作家中名副其實的吸金王。
財富更不是判斷作家實力的唯一標準。十分清貧的人不一定就是優(yōu)秀的作家,同理十分富有的人不一定就是成就不高的作家。是否賺錢,賺錢多少,是衡量商人的重要標準;小說銷量如何,只是文學的一個參照系,但絕非標準。衡量作家的核心標準,應該是文學作品的質(zhì)量。
文學的功能也許相當小,但在一個經(jīng)濟發(fā)達的背景下,一個作家、尤其是一個有成就的作家,即使再窮,也應該有自己的尊嚴。當然,也許他們固執(zhí)而清高,也許他們不想轉(zhuǎn)換角色,也許他們不愿意媚俗,也許他們在體制之外。我想,恰恰是他們在堅守在底層寫作,才維系著文學的持續(xù)發(fā)展。如今作家們不知不覺地把自己逼進到一個特定的視角,一個十分生活化的視角,他們由衷地關(guān)心普通人的現(xiàn)實人生,尤其是底層人們的現(xiàn)實人生,作家們的視角正在下沉之中,正在底層的深入之中。
對于像梁小斌這樣有成就的底層作家,他的治療狀況,社會應該給予深刻的同情,正如文學評論家葉匡政所言,“希望有關(guān)部門能建立一個文學基金,或者類似機構(gòu),幫助這些經(jīng)濟不怎么寬裕,但文學成就又比較高,特別是處在體制外的特殊作家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