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牡丹亭

　　一部傳統(tǒng)戲，從青春版到廳堂版再到實景園林版，風靡海內外，演出上千場

　　為什么是牡丹亭（為什么是·尋找文化強國密碼）

版式設計 蔡華偉

　　一臺《牡丹亭》，從傳統(tǒng)版到青春版，從廳堂版到實景園林版，水袖飛舞間，六百載意蘊不變。

　　讓人撫掌驚嘆的，不只是其委婉綺麗的風格，更源自這部昆劇旺盛不竭的生命力。哪怕戲曲江河日下，哪怕娛樂至上潮起，《牡丹亭》依然逆流傲立，執(zhí)著吟唱“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如此磁石般的吸引力，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奧秘？解開《牡丹亭》的成功密碼，或許也能為其他傳統(tǒng)劇種探尋復興的另一條路徑。  

　　——編 者  

　　公益·普及

　　低票價培養(yǎng)觀眾，重宣傳提升關注

　　遙記往昔，湯顯祖“《牡丹亭》一出，家傳戶誦，幾令《西廂》減價”。如今，《牡丹亭》在戲曲界儼然已有“唯我獨尊”的超然之勢。

　　“其實，無論歷史上還是上世紀80年代以來，《西廂記》、《長生殿》的串演都不比《牡丹亭》少�！敝袊�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研究員陳均說。為何今朝只《牡丹亭》一枝獨秀？在業(yè)內人士看來，正是青春版《牡丹亭》的出爐，使昆曲這一中國現(xiàn)存最古老的戲劇形式重煥新生。

　　現(xiàn)代化的制作人團隊、比較統(tǒng)一的審美意識，被陳均視為“舞臺作品美輪美奐”的制作關鍵�！耙浴�青春’為招牌，才能充分調動現(xiàn)代人的情趣，不僅是演員的青春，也追求觀眾的青春，讓昆曲恢復活力，傳承下去�！� 青春版《牡丹亭》總導演汪世瑜如此闡釋。

　　秉持這樣的理念，青春版《牡丹亭》將主要演出場所放在高校，20元的最低票價，也為演出繪上“公益”的色彩。在上海大劇院演出時，著名作家、制作人白先勇甚至以個人名義將最低價180元的票買下來，拿到大學里以20元一張的價格出售�！斑@樣不計成本，就為保證青春版《牡丹亭》影響力的輻射最大化。”

　　“其他戲曲里，其實也有一些不亞于青春版《牡丹亭》的作品，但卻默默無聞�！标惥�坦言，酒香也怕巷子深，一部戲的推廣，空有一腔熱情還不夠，宣傳手段同樣必不可缺。 

　　相形之下，國內很多傳統(tǒng)劇團的宣傳“相當不到位”�！俺３Ｖ徽乙粌杉颐襟w，報紙上某個角落發(fā)篇‘豆腐塊’似的演出通知。”汪世瑜說，這樣的宣傳讓觀眾想注意到都難，也無法產生吸引力。

　　“白先勇每到一個地方，除了媒體宣傳，還會去學校做講座，演出后組織專家研討，現(xiàn)在研討成果都出了10本書�！蓖羰黎じ袊@，正是高明的宣傳策略，讓青春版《牡丹亭》影響日盛、經久不衰。

　　商業(yè)·創(chuàng)新

　　立足小圈子，嘗試新審美

　　靠公益推廣，讓更多人走近了《牡丹亭》，但一部戲的持續(xù)性，終究還要靠票房說話。 

　　“有了普及宣傳，還要有商業(yè)化支撐，不然昆曲的發(fā)展始終是‘缺了一條腿’，無法走得更遠�！睆d堂版《牡丹亭》制作人王翔，正是在青春版的火熱中看到商機，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在一般觀念里，昆曲的高雅，決定了市場的局限。當小眾的藝術形式遭遇商業(yè)運作的模式，如何盈利成為一道難題。權衡之下，王翔將觀眾定位在商務精英，以精致的產品在小圈子中樹起口碑�！艾F(xiàn)在一提到文化產業(yè)，都是求規(guī)模、求大，但先應該審視一種文化樣式是否適應大眾規(guī)模�！睅啄陙�，“不貪大”的廳堂版《牡丹亭》站穩(wěn)了腳跟，更印證了王翔定位的準確。

　　戲曲的傳承，往往在舊制與創(chuàng)新中徘徊。一旦尺度把握不慎，就可能破壞戲曲最核心的東西�！坝腥藢⒗デ鷳蚍Q為‘困曲’，舒緩的曲調、較慢的節(jié)奏讓人容易失去耐心�！蓖跸枵f，為了讓觀眾全程保持興奮、集中注意力，“我們設置了花瓣、落雨等現(xiàn)代劇場藝術的形式�！边@樣的創(chuàng)新，被稱為“融入現(xiàn)代審美元素的嘗試”，恰恰抓住了觀眾的胃口。

　　“各種新版本的持續(xù)誕生，就是經典劇目藝術生命力的彰顯，這樣的多樣化，足以證明《牡丹亭》的繁榮復興�！痹谒�眼里，其他戲曲的復興同樣如此，無法也不應以規(guī)模來論成敗。

　　移植·改革

　　資金絆住推廣，政策有待傾斜

　　如今，再現(xiàn)“戲曲大過天”已不太可能，各種傳統(tǒng)戲曲更多承載的只是文化的傳襲。即使成功如《牡丹亭》，普及程度依然抵不過音樂、電影等。沿著它的軌跡，究竟能否走向傳統(tǒng)戲曲的復興？

　　中國戲曲學院學術委員會主任傅謹認為，《牡丹亭》的運作模式，的確為其他劇種探出明路，但不可否認，其中不乏個案因素。以青春版為例，白先勇的能力和個人聲望，對劇目的制作和推廣影響甚大。其他戲曲能找到如此有影響力的制作人嗎？

　　“影響力也許會打折扣，”汪世瑜說，“但總會有一定成效，做總比不做要好得多�！鄙頌檎�協(xié)委員，他每年都會寫關于振興昆曲的提案，但正如他所言，“寫多少次都是紙上談兵”。

　　而更高的門檻，在于資金。這也使得其他戲曲想要復制《牡丹亭》的模式，第一步就難以邁出。“公益推廣需要資金，熱愛戲曲的人很少有條件。”有專家指出，“傳統(tǒng)戲曲復興應是文化事業(yè)，可以由政府投資，并聘請文化名人來指導�！�

　　在陳均看來，更好的辦法是國家、企業(yè)通過基金會對文化事業(yè)進行積累性的資助�！拔娜撕蜕倘诉M入到昆劇制作領域，改變了以往全部由文化官員拍板的狀況，也為其他劇種的運作提供了參考�！� 

　　當然，這幾年國家和社會的扶持多了，讓不少傳統(tǒng)戲曲看到了盼頭�！案母飼r也需注重方法，否則《牡丹亭》的‘奇跡’將難以復制�！蓖羰黎ふ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