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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世旭:好作家不會死——懷念陳忠實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6年04月30日12:15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陳世旭

  上午九點多,我正埋頭在家務(wù)中,忽然見到劉兆林發(fā)的微信:陳忠實去世。

  兆林說“這是一個令人悲痛的時刻”,“ 中國文壇又一棵大樹倒下,又一位師友離去,不勝悲痛”,“ 他是一位大家!《白鹿原》不朽!向陳忠實致哀”云云。兆林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他的傷感我是可以想象的。

  但我很平靜。不是因為薄情寡義、鐵石心腸,也不是因為至少在一年多前就聽說了陳忠實罹患重疾,有了思想準(zhǔn)備,更不是這些年新時期作家的離世漸成常事,“忍看朋輩成新鬼”,已經(jīng)麻木了,而是我覺得,一個真正的作家,更多的是一個精神存在。像陳忠實這樣一位寫出了《白鹿原》這樣的杰出作品的作家,是不會死的。

  多年來,因為一些偶然的機緣,我有幸認(rèn)識陳忠實,有幸近距離地接觸他,被他的執(zhí)著、純粹、真摯、寬厚以及睿智所深深打動。我先后就他的人品、他的襟懷、他的寫作寫過不算太少的文字,雖然拙劣淺薄,但充分表達了我對他的敬仰。

  “四十四歲那年”,已經(jīng)發(fā)表了“為數(shù)不少的中、短篇小說”,“多次在全國獲獎”。但陳忠實覺得“從真實的文學(xué)意義上來審視便心虛”,覺得沒有寫出一部自己滿意的作品。由此“經(jīng)歷了一次重大的心理危機,對即將來臨的五十歲這個進入老年生命區(qū)段標(biāo)志發(fā)生了強烈的恐懼”,“清晰地聽到了生命的警鐘”,擔(dān)心“萬一身體發(fā)生不可救治的災(zāi)變,死時真的連一本給自己做枕頭的書都沒有”,“正是在這種純粹的個人興趣的自我指向的悲哀中,激起了為自己做一本真的要告別世界也告別生命興趣時可以做枕頭的書的自信”!耙粋重大的命題由開始產(chǎn)生到日趨激烈日趨深入”,那便是“關(guān)于我們這個民族命運的思考”。這個時候,《白鹿原》的基本構(gòu)思剛剛完成,即將開筆起草。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充分地利用和珍惜五十歲前這五、六年的黃金歲月,把這個大命題的思考完成。”帶上他認(rèn)為必須的哲學(xué)、文學(xué)書籍,以及他這之前收集整理的史料,陳忠實靜靜地回到灞水河邊已經(jīng)完全破敗的祖居的老屋。

  “當(dāng)新的一年的艷麗的太陽把陰坡上的積雪悄悄融化的時候,對生理不幸的畏怯心理完全被洶涌著的創(chuàng)造欲望徹底掃蕩了。把那種只屬于自己的獨特體驗傾泄出來展示出來,自信那種生命的和藝術(shù)的深沉而又鮮活的體驗只屬于自己,強烈的創(chuàng)造的欲望既使人心潮澎湃,又使人沉心靜氣,當(dāng)我在草擬本上寫下第一行字的時候,整個心理感覺已經(jīng)進入我的父輩爺輩老老老爺輩生活過的這座古原的沉重的歷史煙云之中了!

  負(fù)了寫出民族秘史的沉重使命,陳忠實穿越了一條幽深漫長的似乎看不到盡頭的歷史隧道!栋茁乖肥巧猿林氐年愔覍崒σ粋沉重民族的沉重歷史的沉重解讀。不論對這解讀怎樣眾說紛紜,但它的雄心,它的宏大,它的深邃,它的艱辛是誰也不至于稍置微詞的。陳忠實將會因為這解讀,隨被他解讀的歷史同在。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标愔覍嵃讶怏w托付給了自然,他的精神生命則會長久地存于世間。就他本人而言,“死時真的”有了“一本給自己做枕頭的書”,我想,彌留之際,他應(yīng)該是欣慰的而不是悲傷的吧。

2016/4/29午時于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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