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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尚:充滿個性的批評是批評的命門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4年08月04日08:52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與其他跟文學有關(guān)的文字相比,文學批評應該是跟文學文本、文學現(xiàn)象最近的親戚,因為是最近的親戚,所以說及具體文本,批評者與文本之間,現(xiàn)象之間該是比熟人還要熱乎的親戚間的交談,不用客套、不用鋪排、更不用顯擺,有宜人處就不吝伸出大拇指,有未盡之點就引而伸之,有闕失不足就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如果竟有玩虛的、作偽處,不妨拍案而起。顯然批評,而不是史論、不是文論,貼近文本,拿穩(wěn)現(xiàn)象,直截了當?shù)卣f出具體對象的寸長尺短——當然是批評者自己所立,應是讀書為文的上上策。

  文學批評的要緊處,當是獨異角度的確立,也就是看得深些,奇些,有時不妨怪險。這一點,說是衡量具有文學稟賦之多寡的要件也不為過。來看一個很好的例子。唐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在詩歌史上,向為名篇佳什,用不著他人饒舌,而到詩人聞一多手上,歷經(jīng)一番體悟的描摹,再有別解,指為深含“宇宙意識”的華章,頌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評詩說文者把話說到這樣的份兒上,我們會有幾分擔心在了。不過,也就在這樣帶著幾許的猶豫,我們隨著聞氏的指點,重吟此詩,大有更上層樓的勝意現(xiàn)于眼前的慨嘆。

  其實細加想來,文學批評求險求怪,本來就是此類文字的本分,也是其助益文學長生不老的法寶。正是這樣看似無本之木、無水之魚的凌空而起、御風而行,帶來了文本的活力,甚至讓世間久已遺落腐朽的文字生生還魂再世。16世紀蘇州街頭巷尾流行過的彈詞《再生緣》,久絕人間。20世紀曾許為普羅文藝的盛世,然而時至今日,這部洋洋80萬字的作品,也難入文學史家的法眼。陳寅恪晚年大為稱許這篇下里巴人的文體,允為至文,可與天竺、古希臘兩大史詩比肩而無愧色,為此郭沫若引為同調(diào)。

  當然,批評也不用更不必多如聞氏陳氏那樣可以憑詩藉文開一讀書為學的生面,劃一深思樂美的天地,往往以單文只字、一末一節(jié)的心領神會而大破遠雅古典的森嚴峻美的連環(huán)之陣,而收柳暗花明的深遠悠長之味。英人莎翁的悲劇,干脆就是文學的代名詞,讀者無數(shù),評者如潮,但其奧義魅力竟是欲說還休。膽大而勇為評莎劇者的妙文,為耽文嗜詩者所過目不忘的罕有,而一篇似是敷衍短文“麥克白的敲門聲”,竟隨莎劇走進千家萬戶。只是那個夜半三更的驚心動魄的敲門聲,不似鬼敲勝似鬼敲,讓我等日日夜夜擔驚受怕,臨睡還要看看自家門后的暗影是否別有故事存焉。

  批評文字需要新銳而明敏,使讀批評文字者先是一驚,再是一異,終是嘆為“良有以也”。這類文字其實很不易寫,等于是文學創(chuàng)作一般!洞炭土袀鳌,已經(jīng)算是文學的曠世經(jīng)典,加之世紀末的世界大同、歷史終結(jié)的喧囂,指望人們再在其中讀出新意,真有點兒癡人說夢的勁頭兒了。張承志畢竟是張承志,逆勢而上,竟然使這篇沾染著血腥氣的古文,翩然成為“清潔”的泉流溪水,汩汩流淌在當下文學太過柔弱的原野上。這里當然說的是他的散文名篇“清潔的精神”。再往狠里說,這樣的文字已經(jīng)不是新銳明敏所可了得,干脆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雄文了!扒鍧嵉木瘛奔仁俏膶W批評,又是文學創(chuàng)作,二者兼得,當是批評文字的上乘,如果說是神品濫詞顯得有些輕佻嫌疑的話。

  以上所言諸人諸例,這似乎說的都是要在中外古典中別尋新義的途徑。嚴格說來,文學批評的重心概不在此,應該蓄力用心在當下的新作新人、新氣新象上。此言甚真,只是略顯急迫。其實古今一理,文學批評要在激揚文本,豐饒詩意,余力又在別面奮力衛(wèi)護標新立異的能事,而不在于糾結(jié)古今中外之別的細枝末節(jié)。如果允許直言的話,理想的批評,往往是文壇藝場的前輩名家,學園的碩學耆老,仗其行家里手的眼力心勁兒,掖進新手后學,為其撐開一片天空,以歡呼文學少年締造狂飆突進運動浩氣的扶搖直上;或者,蕩出一地廣闊的舞臺,讓文學美婦舞出曼妙靈動的影姿,如是文學幸甚,時代幸甚。

  不過,如此美愿,往往適得其反,聲望卓異者的固步不前、甚至猜忌后生的可畏也不乏其例,甚至如歌德那樣的人中之鳳,對天才不世出的荷爾德林也冷淡有加。如是整個文界藝苑、媒體宣傳領域追求多元、營造開明的場域空間,就顯得越發(fā)緊迫,也越發(fā)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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