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打字員》

http://www.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5年08月18日14:31 作者：【作者】：[美] 蘇珊妮·林德爾 　　【譯者】：孫燦

作者：【作者】：[美] 蘇珊妮·林德爾 　　【譯者】：孫燦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5年6月
書號：978-7-5327-6924-7
定價：48.00元

　　【內(nèi)容簡介】

　　1924年的紐約城——“爵士時代”那顆跳動的心臟。對于都市女性而言，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個摩登世界。維多利亞時代的舊式道德禁忌被一掃 而空，波波頭、紅唇與香煙、叛逆的地下酒吧成為了新女性們彰顯自由的標(biāo)志。但也有人對這個新世界感到陌生、抗拒，比如羅斯。作為一名在紐約城警局工作的打 字員，循規(guī)蹈矩的羅斯依然在苦苦搜尋那個逝去年代的溫情，搜尋著她在童年時代、在冰冷的孤兒院中未能得到的親密友誼……

　　羅斯的夢想很快成真了。一個星期二的早晨，一個光彩照人的女孩兒走進了警局大門，成為了陪伴羅斯的“另一個打字員”。奇跡降臨了：這個叫奧黛麗 的摩登女郎與古板守舊的羅斯成為了形影不離的密友。這是一位能夠讓所有女孩兒最瘋狂的幻想成真的好閨蜜：羅斯搬進了她那間豪奢的酒店房間，與她分享堆滿衣 柜的高檔時裝，取之不盡的精致甜點，還有一次次在夜幕的掩護下闖入地下酒吧世界的探險之旅。搭乘著奧黛麗號快車，一度被時代遠遠拋在身后的羅斯一步登天， 甚至連她那原本平淡無奇的相貌似乎都分得了一份好友的光彩，變得嫵媚妖嬈起來……

　　然而，羅斯不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成為了鳳凰的麻雀，而是被一步步誘進了一個金色的捕鳥器，而所有這一切流光溢彩的奢華與心心相印的姐妹情都只是一根根精致的帶刺鐵絲，直到整個故事的結(jié)局處才會砰然閉合…。.

　　【作者簡介】

　　蘇珊娜•蘭德爾是美國萊斯大學(xué)美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博士生，《另一個打字員》是她的處女作，目前蘭德爾正在創(chuàng)作第二部小說。

　　【媒體評論】

　　“一部具有電影般視覺效果的杰作，自始至終扣人心弦�！�         

　　——美國《出版人周刊》

　　“取一捧希區(qū)柯克，取一捧帕特里夏•海史密斯，再撒上幾縷蓋茨比的流光溢彩，得到的就是林德爾的這部黑色喜劇。”

　　——《克柯斯書評》

　　【精彩書摘】

　　他們說打字機讓我們雌雄莫辨。

　　對這種設(shè)備報以一瞥，你也許就會明白，為什么他們那些自詡為女性美德與道德準則捍衛(wèi)者的家伙，會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拿一般的打字機來說，不管是 安德伍德牌、老爺牌、雷明頓牌還是科羅娜牌，都面目嚴肅、分量十足、四四方方，從不拐彎抹角，沒有半點無聊的曲線或是怪異的陰柔。更不用提它的鋼鐵支架帶 來的純粹暴力了一種無情的力量擊打在紙張上。無情。是的。寬恕從不是打字機的天職。

　　我想我自己對“寬恕”一詞也所知無多，因為我的工作恰好和它的反面密不可分那就是“招供”。我并不負責(zé)逼供，那是警司的活兒，或是警督也可以 干，但并不是我的職責(zé)。我的工作靜默無聲，除非你把用打字機轉(zhuǎn)錄速記紙上的文字時發(fā)出的噼啪聲算在內(nèi)。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是這噼啪聲的始作俑者。歸根結(jié) 底，我只是一個女人，只有在離開偵訊室的時候才會被警司注意到，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輕柔地拍拍我的肩膀，用莊嚴的聲調(diào)對我說：“不好意思，羅絲，像 你這樣的淑女竟然要聽到這樣的事情�！彼�指的是強奸案、搶劫案……這些我們剛剛耳聞的疑犯招供。我們警局位于紐約曼哈頓下東區(qū)，轄區(qū)里像這樣的案件可謂屢 見不鮮。

　　我明白，警司對我說話時用上“淑女”這個詞純屬客氣。眼下正是1924年未完而1925年將至的時候，我的身份按時下的標(biāo)準可能介于“淑女”與 “女人”之間。這兩者間的區(qū)別一部分源自受教育程度作為阿斯托利亞速記員女子�？茖W(xué)校的畢業(yè)生，我或許可以忝列于“淑女”之中。但說到成長背景和生活條 件，我只不過是一個每周入賬15美元的孤兒，并不能自稱“淑女”。而且受制于雇傭關(guān)系也是阻礙我成為“淑女”的一個因素。按照傳統(tǒng)，“淑女”可以干點兒什 么消遣，但并不受雇于誰。然而我為了上有片瓦下有三餐的生活折腰，只能稱得上是一個“女人”，而非一名“淑女”。

　　當(dāng)人們說起“打字機會讓我們變得雌雄莫辨”時，他們很有可能是這個意思： 這份打字員的工作會讓女人離開自己的家庭，并非踏入制衣廠或是洗衣房，而是走進律師事務(wù)所和會計事務(wù)所這些之前見不到女人蹤跡的地方。我們?nèi)酉聡�裙，穿�?漿洗筆挺的襯衫和乏味單調(diào)的深藍色裙子，變得不再那么有女人味兒了。他們害怕一旦我們長久地被速記機、油印機、加算器和氣動郵件管這些技術(shù)性設(shè)備所包圍， 我們?nèi)崆樗扑�的女人心就會不自覺地模仿著這些鋼鐵黃銅，變得剛硬頑固起來。

　　在我看來，掌握了打字這門技巧，的確能讓女性步入那些原本男性化的工作場所，比如警察局。在這兒，打字員組成了女性少數(shù)派。事實上，也許有人聽 過或是的確見過曼哈頓的女警衛(wèi)雇用這些奶奶級的老古董是為了解放男性警衛(wèi)，使他們不必天天將多如羊群的妓女驅(qū)入警局，免得他們面臨“舉止不當(dāng)”的虛假指 控。但是我們警局的警司對使用女警衛(wèi)并不贊成，也從不雇用她們。要不是警局打字工作太多他們實在忙不過來，可能壓根兒連一個女人也不會雇用。實際上，打字 機是我進入女性禁區(qū)的通行證。

　　打字并不是野獸般男性化的工作，請注意。事實上，人們甚至可以認為打字員的工作簡簡單單的聽寫藝術(shù)，指尖翻飛著在速記機鍵盤上敲出精巧斷奏也許 是我們現(xiàn)代社會所能提供的文明化程度最高的工作之一。至于其他的？人們大可不必擔(dān)心。一名好的打字員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為一個女人，能擁有一份收入合理 的工作，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無論怎樣，如果打字真的是一份男子氣概十足的工作，那你就會看見更多的男打字員，但事實上并沒有多少。女打字員倒是隨處可見，因此這份工作想必 更為適合女性。到目前為止，我只見過一次男打字員，外形纖弱，看起來比我還不適合在警局工作。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這份工作干不長。他有小鳥兒一般的 體態(tài)，胡須整潔得似乎每天都有理發(fā)師修剪，還穿著打理得當(dāng)?shù)陌咨�鞋罩他來上班的第二天，就有一個犯人往上面啐了一大口煙痰。我很遺憾地向大家宣布，這名男 打字員當(dāng)時就變得小臉兒煞白，起身去了盥洗室。在這次事故之后，他只多撐了一個禮拜。“白鞋罩……”警司邊搖頭邊咂了咂嘴這通常是他對我信任的體現(xiàn)�！斑@ 兒就容不下什么白鞋罩�！彼�說。我明白，送走了這么一位“時尚先生”，他也許很高興。

　　當(dāng)然，我并沒有提醒警司，咱們的警督也穿著白鞋罩。警督和警司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但似乎很久以前就結(jié)成了某種不穩(wěn)定的同盟。我一向清楚不應(yīng)該 表露出對他們中間任何一位的好惡之情，以免打破他們共事時微妙的平衡。但如果我實話實說，我會告訴你，跟警司在一起我覺得舒服得多。警司要年長一些，而且 對我的喜愛似乎略微超過了一名已婚男子應(yīng)有的程度。不過我覺得這是一種父親般的喜愛，而且他之所以成為一名警司，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充滿了正義感的男人，并 且打心眼里認為自己的使命就是維護我們這個偉大城市的良好治安。

　　此外，警司很喜歡把凡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并以嚴格遵守規(guī)章制度為傲。上個月他剛扣了一個警員一周的薪水，就是因為這個警員給拘留所里的一個流浪 兒塞了塊火腿三明治。我想我明白為什么那個警員要這么做：那個流浪兒實在太可憐了。他瘦得肋骨根根畢現(xiàn)，透過薄薄的襯衫看得清清楚楚，一雙眼睛像鬧鬼的彈 珠，在深陷的眼窩里骨碌亂轉(zhuǎn)。沒有人當(dāng)面指責(zé)警司鐵石心腸，但是我相信他明白有些人心里是這么暗自嘀咕的�！敖o這樣的人飯吃只會讓別人覺得辛勤勞動、遵紀 守法也沒什么好處！我們可不能縱容這樣的墮落念頭！”警司提醒我們。

　　警司的職位不及警督高，但是你根本看不出來。他個子不高，卻很有分量，極富威懾力。他的大部分重量都集中在腰部，堆成一個老爸式的將軍肚，穩(wěn)坐 在制服長褲腰帶上方，讓人看著覺得很踏實。他的八字胡近年來染上了些歲月的灰白，被他打理成彎彎的形狀。他還留著長長的連鬢胡子這式樣有些過時，但他卻毫 不在意，一點兒也不想追求那些驚世駭俗的新造型。有一次我還聽見他在讀報的時候加以評論，說當(dāng)代風(fēng)尚簡直是民族倒退的證明。

　　與之相反，警督一根胡須也不留，總是刮得干干凈凈，正符合當(dāng)下的時尚潮流。他用發(fā)膏隨意梳起的大背頭也正是眼下流行的，而且似乎總有一兩綹兒垂 落下來，在一只眼睛前面顫啊顫的，惹得他不時伸出手來往后梳。他的前額上面有一道醒目的疤痕，從眉毛中間延伸到一只眼睛邊上奇怪的是，這讓他的五官反倒更 有魅力了。他很年輕，可能只比我大一兩歲，而且因為是警探，不是巡警，所以不用穿制服。他的穿著入時，但是氣質(zhì)奇特，總像是剛從床上滑下來，恰好跌進了這 堆衣服里。他總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快活模樣，就連鞋罩也從不曾像那個男打字員一般雪白干凈。這并不是說警督不注意個人衛(wèi)生，而只是說他的儀表不夠齊整。

　　事實上，盡管警督看起來總是一副邋遢的樣子，我卻確信他有良好的個人衛(wèi)生習(xí)慣。他時常斜靠在桌邊跟我講話，我注意到他身上總散發(fā)出梨牌香皂的味 道。有次我問他：“這個牌子的香皂難道不是女人用的嗎？”他立刻雙頰緋紅，面露不悅，雖然我的問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之后大約有 兩個禮拜都故意躲著我。而在此之后，他身上再也聞不到梨牌香皂的味兒了。有天他又沖我的桌子俯過身來，沒和我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地取走了一份打印稿。我卻 留意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兒變了，聞起來像是昂貴的雪茄與陳年皮革的混合物。

　　我不大樂意跟警督共事，而更喜歡和警司一起工作，其中一個原因是警督審訊的多數(shù)是命案。也就是說，一旦我跟他進了偵訊室，很有可能需要速記下來 的就是一名兇殺疑犯的口供。警督對我的命令里聽不出絲毫歉意，而警司的就有。事實上，有時我甚至能從警督的話音里聽出一點挑釁的意味。而表面上看來，他自 然總是爽快干練，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在他們眼里，我們是弱勢性別，但我想，男人們都沒有注意到，事實上我們女人需要面對同一份口供兩次。頭一次是用速記機聽寫下來，第二次則必須用 打字機再次轉(zhuǎn)換成正規(guī)的英文，因為警局里的男人們可看不懂速記符號。對他們而言，速記稿上的符號簡直堪比象形文字。盡管我似乎應(yīng)該心懷不滿，但實際上我并 不介意把這些口供打了又打，除了午餐或晚餐前回溯刀刺棍擊的細節(jié)有些小小地倒胃口。你知道，問題在于，一旦這些嫌犯放棄了自我辯解，決心一股腦兒認罪，通 常都會將犯罪帶來的混亂后果描繪得淋漓盡致。作為一個具有道德感的人，我對這些可怕的細節(jié)自然談不上欣賞。然而我更討厭警督看出我的不適，并將其作為我脆 弱的女性承受力的佐證。我向你保證，我的承受力在這方面可一點兒也不脆弱。

　　當(dāng)然，我必須承認，和別人一起聽這些口供會帶來某種不那么直接的親密感，但我絕不認為和警督共度這些時光是一種享受。他審訊的嫌犯通常對女人犯 下了命案，而且在結(jié)束受害者性命之前還做了些其他的惡事。當(dāng)我記錄下對年輕女子施以暴行的疑犯口供時，屋子里的空氣簡直令人窒息。有時，我能覺察到，在罪 犯陳述最為殘暴的罪行部分時，警督的目光從我臉上掠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我。每到這種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像個科學(xué)實驗品，或是時下大熱的心理學(xué)研究實驗 品。我就那么坐著，打字，盡力無視他。

　　然而，和出于體諒替我擔(dān)心的警司不同，警督似乎并不特別在意我聽到的口供是否會褻瀆我那顆理論上冰清玉潔的女人心。老實講，我著實不明白他想從 我臉上看出些什么。他很有可能在猜想我會不會突然昏過去，臉朝下癱在速記機上。誰知道他說不定為此跟其他警員打了賭。但是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摩登時代，女人大 有可為，無須時時費心履行昏倒的義務(wù)。我希望一身時尚氣質(zhì)的警督也不要再像只好奇的小狗偷瞟我的臉了，讓我安安心心地好好工作吧。順便提一句，我的活兒還 是干得很好的：用普通打字機每分鐘能打一百六十字，要是用速記機，每分鐘能打?qū)⒔�三百字。而且我對絕大部分聽到并且轉(zhuǎn)錄的口供都保持著一種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 度。就像一臺打字機，我的工作就是精確地報告，制作官方、公正的報告，并最終用于法庭。我打出來的字，就是事實本身。

　　當(dāng)然，我有時也得注意一些，不能被我的驕傲情緒沖昏頭腦。有一次，我和警督一塊兒從偵訊室里走出來的時候，我用比自己預(yù)期的大了那么一點點的聲音對他說：“你知道，我可不是個傻瓜�！�

　　“你說什么？”他停下了腳步，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那種看著科學(xué)實驗品的表情又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他朝我走近了一兩步，像是要跟我偷偷商量什么，一縷雪茄混合著皮革的肥皂香味鉆入了我的鼻子。我挺直了身體，輕咳了一聲，再次鎮(zhèn)定地表明了我的立場。

　　“我說我不傻。這樣的工作可嚇不倒我。從來不會。我不是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你不用擔(dān)心要替我拿個嗅鹽一種由碳酸銨和香料配制而成的藥品，給人聞 后有恢復(fù)或刺激作用，用來減輕昏迷或頭痛。瓶子什么的！”我加上這最后一句，只是虛張聲勢，警局里可不會備著嗅鹽，而且時下似乎也沒人帶著嗅鹽瓶子到處走 了。但是我馬上又后悔了。這么說顯得太戲劇化，就像我剛才提到的，“歇斯底里”。

　　“貝克小姐……”警督終于對我開了口，但卻欲言又止。他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鐘，最后，像被什么人猛掐了一把，他脫口而出：“我確信你能眼都不眨 一下地錄下‘開膛手杰克指1888年8月7日到11月9日間于倫敦東區(qū)的白教堂一帶以殘忍手法連續(xù)殺害至少五名妓女的兇手代稱�！�的口供�！蔽疫�沒來得及 反擊，警督就一轉(zhuǎn)身，大踏步地離去了。

　　我不知道他這么說算不算恭維。但是和警局的這幫警察一起工作，我對諷刺倒是略知一二。要我說，警督說不定背后正對我大加嘲笑呢。其實我對“開膛手杰克”也并不熟悉，只風(fēng)聞他刀子用得好得出奇。

　　這個話題就這么結(jié)束了。我也再沒跟警督提起過。警局的日子還是在或多或少可以預(yù)見的和諧中一天天過著。警司跟警督保持著不穩(wěn)定的協(xié)作關(guān)系。警督和我的關(guān)系也總是客客氣氣，卻不咸不淡。

　　這樣的太平日子，卻在另一個打字員到來的時候終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