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大師林懷民：沒有不好的觀眾只有壞的演出

　　昨日，前來廣州會見媒體的林懷民說，舞者這個行業(yè)最重要的不是用功和才氣，而是規(guī)律。

　　10月31日~11月1日，云門舞集《松煙》將踏上大陸五城巡演的最后一站，登陸廣州大劇院。昨日，林懷民亮相廣州會見媒體。這位已經(jīng)67歲的舞蹈大師每天依然保持著馬不停蹄的工作狀態(tài)，但他也坦承，年齡讓他感覺到身體的衰老和不合作，甚至還曾有相師說他生命將終結(jié)于72歲。

　　《松煙》音樂：曾讓譚盾感動

　　關(guān)于《松煙》的創(chuàng)作，林懷民已經(jīng)談過很多，但仍有很多人對于一部中國書法的舞作為何采用西方作曲家的配樂感到不解。林懷民坦言：“當(dāng)我們講傳統(tǒng)，有時是拿繩索將自己綁住”，在他心里并沒有太多中西的界限，“今天我們喝碧螺春、烏龍茶，也喝卡布奇諾，也講幾句英文。我的胃是一個很好的容器，我的工作也不過把茶和咖啡融匯在一起�！�

　　林懷民介紹，《松煙》采用的配樂，是20世紀(jì)一個先鋒音樂家約翰·凱奇的創(chuàng)作，“他改變了整個音樂的歷史。以前我們認(rèn)為音樂要有和聲、旋律，在他眼里，所有的聲音都可以是音樂。所以當(dāng)《松煙》去到西方演出的時候，媒體的評論里，光音樂就寫了一大段。這不是他們所熟悉的凱奇的音樂。是怎么來的？很多人不知道他本身是一個《易經(jīng)》的專家，甚至用抽簽卜卦來做音樂，他也是一個禪宗的修行者。這音樂里面有綿延不斷的氣，像是平原、是沙漠�！鄙踔劣幸淮�，譚盾看了這個演出，就對音樂大為感動和激賞，忙問林懷民怎么想到這位作曲家。

　　云門的舞作幾乎每到一地都一票難求，對此林懷民自信滿滿：“全世界沒有不好的觀眾，只有壞的演出。我們不要低估民眾的審美素養(yǎng)�！彼�透露，比滿座更讓自己感動的是演后談時觀眾精彩的發(fā)言，“《松煙》在北京演出，一個學(xué)化學(xué)的觀眾，就用化學(xué)的觀點(diǎn)講了他對《松煙》的理解，所有人都為他鼓掌�！�

　　云門生活：舞者規(guī)律安靜低調(diào)

　　云門的舞者都要打坐、蹲馬步、練拳術(shù)，有人好奇林懷民為何不直接找練拳術(shù)的人來跳舞。對此，他說：“練拳術(shù)講究程式，這程式是不能打破的，而且欠缺音樂性。雖然包括章子怡學(xué)了拳，但電影上我們看到的拳術(shù)，其實根本不是拳術(shù)�！闭f著他站起來比劃，真正的拳術(shù)是一個人站在這里站了幾分鐘，“嚯嚯”兩下解決了，“誰要看？所有的武俠片里面，其實是將拳術(shù)戲劇化，就像京劇里的打斗一樣。我們知道的成龍、元彬、洪金寶，雖然用了武行，可是他們做的實際是在‘編舞’，京劇和武俠片，都是在‘編舞’。”

　　云門舞者們練了多年書法，有沒成就幾個書法家？林懷民笑言：“云門的企劃要給他們開書法展，他們都覺得負(fù)擔(dān)太重了，展過一次就要有第二次，還是不要吧。云門里面也有很紅的舞者，一上臺就引發(fā)觀眾尖叫的，想給他弄個人的網(wǎng)站，他也說不用。云門的舞者都這樣(低調(diào))�！�

　　談到舞者的生活起居，林懷民透露：“舞者每天早上10點(diǎn)鐘到排練場，上課到12點(diǎn)，我就出現(xiàn)，一直排到下午6點(diǎn)半，中間只有一次小休息，然后他們回到家，基本上已經(jīng)8點(diǎn)。舞者這個行業(yè)最重要的不是用功，不是才氣，就是規(guī)律。至于一年里難得的休假，三個禮拜的假期沒人要，因為回來后身體要用一個月恢復(fù)，一個禮拜又太短，所以兩個禮拜的假期是最多人喜歡的�！�

　　至于出外巡演，演出的后臺有人打坐，有人練書法，林懷民形容看起來就像是墳場一樣安靜。休息的時候舞者們會跑去吃宵夜，跑去看別的演出，但絕不會有人去夜店。

　　退休愿望：云門繼續(xù)存在下去

　　如今林懷民生活依然忙碌，“在臺北的時候一個月能去一次誠品(書店)我就很滿意，能去看一次電影就是佛祖保佑了。”年歲的增長也讓他萌生了退休打算，他透露身體已經(jīng)開始抗議，“我現(xiàn)在知道我的胃在哪里、心臟在哪里、血管有幾條，年紀(jì)越大越知道自己的身體，年輕的時候不覺得�！彼�還透露，不少中外的相師都說他會壽終于72歲。在他看來，“生命無常，如露亦如電，我覺得很好啊，死沒有什么不好，萬一沒有死就是賺到了�！�

　　他唯一的心愿則是希望自己退休的時候，云門可以繼續(xù)存在下去�！霸崎T也不是在保護(hù)我的舞，我的舞作會全部會蒸發(fā)，因為太難了。蹲馬步，新生代的人是不會跟你蹲的”，林懷民說，“云門今年41歲的，它是凝聚出來的一個能量，如果它散，一定不是單純云門的問題。我希望它繼續(xù)下去，我的方法就是蓋一個房子(指云門新址)。它是一個很大的房子，有一個最大的戲院，舞臺很好，設(shè)備很好。兩個大的排練場，可以排練，又可以做成小劇場。云門這個團(tuán)的人很愛做戶外(演出)，所以留下一片草坪做戶外。這里除了演出云門的作品，我們會請國內(nèi)外的團(tuán)體來演。這兩個團(tuán)一年不在家的時間有一百多天，別的團(tuán)就可以來進(jìn)駐，來排練。我要把它做成一個社區(qū)的文化中心，所以更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