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黑衣壯

　　在桂西北，百色市那坡縣吞力屯的冬天來得特別早。11月中旬，屯里夜間溫度下降到只有幾度，而這些天客人卻特別多，那坡縣黑衣壯旅游公司的服務員忙著給文化生態(tài)風情園的客房更換棉被。黑衣壯是廣西壯族的一個支系，主要聚居在那坡縣境內(nèi)，目前共有9975戶人家、5萬多人，占那坡縣壯族人口的32%，神秘的黑衣壯村寨正逐步成為游客體驗少數(shù)民族風情的熱土。

　　黑衣壯的“黑”

　　“尼的呀，走過一彎又一彎，抬頭看見石頭山；山上住著黑衣壯，黑衣黑褲代代傳。”通往吞力屯的山路彎彎曲曲，險峻陡峭。來到屯里，迎面便見夾在兩座大山凹處的山寨石門、傳統(tǒng)的全木干欄民居，還有身著傳統(tǒng)黑衣的族人唱著古老的山歌獻上自釀的玉米酒……久遠古樸的民族氣息夾雜在涼颼颼的微風中，時間似乎在這里停頓下來。

　　黑衣壯姑娘李潞珊告訴記者，相傳古時候黑衣壯遭到外敵來犯，首領儂老率眾抵抗，寡不敵眾，負傷后轉入深山休整。儂老夜夢仙人指點，令族人采集藍靛草漚制成染料，把手、臉、衣服及刀槍都涂黑，以此作為保護色，在天黑時潛入敵陣殺敵，終于獲得勝利。于是，黑衣壯族人廣泛種植野藍靛，用以染制黑衣黑褲。族人至今保留著“從頭到腳一身黑”的傳統(tǒng)，全族人尊黑愛黑，以黑為美。

　　“野生藍靛草除了產(chǎn)生保護色，更主要的作用應該是止血治傷�！蹦瞧驴h文體局黨組書記許源說，傳說有好幾個版本。

　　學者認為，在明清土司統(tǒng)治時期，那坡一帶土民只能穿黑、藍兩色衣褲，只有讀書人和土官才能穿著其他顏色的衣服。久而久之，“黑”便成為黑衣壯獨特的審美色調。

　　“我們頭巾是雙角形，上衣有點類似于唐裝，腰間的這塊圍裙可以向上翻卷當口袋使用。一套衣服從播種到收獲棉花，再到織布、漿衣，起碼要一年以上。”摸著自己身上穿了兩年的衣裳，李潞珊說，黑色樸素大方，剪裁立體感強，可以搭配多種花色裝飾，而且藍靛染織而成的衣服耐穿耐磨，不易掉色。

　　守望“活化石”

　　石山、星星、云海、木樓、土路、馬幫……一切都原始自然。千百年來，深居大山的黑衣壯人，其生活形態(tài)在壯族各支系中保留得最完整、最原始，被人類學家稱為壯族的“活化石”。

　　那坡縣文化館館長農(nóng)武介紹，至今，黑衣壯族人仍舊穿著自己染織縫制的傳統(tǒng)服飾，住著古老的干欄式房屋，吃著臘肉、酸肉、五色糯米飯等傳統(tǒng)食品，唱著“過山腔”山歌，過著二月二、三月三、五月五等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

　　然而，在信息化時代，黑衣壯已經(jīng)接觸到更多的現(xiàn)代文明。干欄式房屋中間開始夾雜著紅磚樓房，摩托車等現(xiàn)代交通工具越來越多，一些黑衣壯年輕人穿起了皮鞋和牛仔褲。寨里的老人說，很多年輕人出去打工后，就嫌黑衣服“土”，回到家怕麻煩也不太愿意穿了。

　　黑衣壯還能“黑”多久，成為社會關注的問題？

　　農(nóng)武告訴記者，2002年，那坡縣委、縣政府多方籌措資金，建設吞力屯黑衣壯民族風情園，讓村民們依托黑衣壯的民族特色發(fā)展經(jīng)濟，在發(fā)展中保護民族文化。另外，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文化廳投資80萬元，支持建設那坡黑衣壯生態(tài)博物館，已于2008年9月落成開館。作為廣西民族博物館建設“1+10”工程之一，這個博物館收集到反映黑衣壯社會生活、民居、生產(chǎn)、服飾、習俗、歌舞等方面內(nèi)容的200余件文物，能較好地反映黑衣壯獨特的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

　　“過山腔”走出大山

　　“小路通山頂，一路苞谷林；只聽山歌聲，不見唱歌人。”黑衣壯人生性浪漫，山歌張口就來，因常常只聞歌聲不見其人，黑衣壯的山歌就被稱為“過山腔”。

　　“我從娘胎沒悶過，跟著阿媽學唱歌，十月懷胎生下我，見著什么唱什么�！彼妓髌�刻，過山腔的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羅景超便創(chuàng)作了這首歌詞，并即興演唱出來。羅景超的聲調時而高亢嘹亮，時而低沉渾厚，時而古風撲面，時而清新明麗，妙不可言。

　　“過山腔的特別之處就在于它能上到高八度，也能下到低八度�！绷_景超告訴記者，過山腔和許多壯族山歌一樣，大多是口口相傳，所以他一直全力收集整理口傳山歌的資料，為的就是把過山腔傳承下去�！叭绻麤]人唱下去，這么好的東西就要消失了�！�

　　為了保護和傳承過山腔，幾十年來羅景超想過很多辦法，比如刻成光盤、制作網(wǎng)絡視頻、開展山歌培訓班、推動山歌走進校園等。最近幾年，在政府的支持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到過山腔的傳唱中來，更讓他欣慰的是，在培訓班中還發(fā)現(xiàn)了不少好苗子。

　　隨著黑衣壯漸漸被人們所熟知，黑衣壯的民歌也頗受矚目�！澳岬难健焙铣獔F在廣西國際民歌節(jié)唱響的《山歌年年唱春光》使不少人認識了黑衣壯�！澳岬难健痹趬颜Z中是“好得很”的意思，如今已成為黑衣壯文化藝術的品牌。自2001年開始，“尼的呀”合唱團帶著黑衣壯的情愫，走出大山，走進藝術節(jié)，讓山外的人們欣賞到這黑色的經(jīng)典。

　　采訪回程的車上，音樂一路陪伴�！澳岬哪岬难�，尼的尼的呀，過山腔飄出巍峨的群山，茴油香飄過遼闊的海洋……”